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权力巅峰之绝处逢生

骑狼的汉子 著

现代都市连载

陆凡陆瑶是《权力巅峰之绝处逢生》中的主要人物,在这个故事中“骑狼的汉子”充分发挥想象,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,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,以下是内容概括:明天和意外,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!飞来的横祸让陆凡家破人亡,留下破败不堪的残垣破瓦。苦厄难夺凌云志,不死总有出头日!一个偶然的机会,陆凡闯进官场。在基层历练、成长、蜕变后,陆凡淬火成钢、破茧成蝶,终得偿所愿!爱意随风起,风止意难平!西北的土地种不出浪漫的玫瑰,满天的黄沙撒着最淳朴的爱恋!...

主角:陆凡陆瑶   更新:2024-04-26 22:32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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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凡陆瑶的现代都市小说《权力巅峰之绝处逢生》,由网络作家“骑狼的汉子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陆凡陆瑶是《权力巅峰之绝处逢生》中的主要人物,在这个故事中“骑狼的汉子”充分发挥想象,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,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,以下是内容概括:明天和意外,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!飞来的横祸让陆凡家破人亡,留下破败不堪的残垣破瓦。苦厄难夺凌云志,不死总有出头日!一个偶然的机会,陆凡闯进官场。在基层历练、成长、蜕变后,陆凡淬火成钢、破茧成蝶,终得偿所愿!爱意随风起,风止意难平!西北的土地种不出浪漫的玫瑰,满天的黄沙撒着最淳朴的爱恋!...

《权力巅峰之绝处逢生》精彩片段


在单位有老大“罩着”,陆凡的工作和生活都很滋润,时不时的跟杨烨局长下去调研、检查工作,不仅肚子吃的圆鼓鼓的,各县的“土特产”也拿了个遍,要知道很多特产可以变现,经济上没那么窘迫了。

刘艺轩作为杨烨的“嫡系”,对领导的这个“老乡”自然照顾有加,一股脑把近五年中、省、市的政策、文件、讲话精神塞给陆凡,告诉他不精通业务、不会写材料在业务单位硬气不起来。

陆凡完全听进去了,通过近期的工作也体会到,没有金刚钻、缺少几把刷子,别人会瞧不起你,难以干成事。因此以时不我待的精神,及时填知识空白、强能力弱项,不断提高专业水平,要尽快成为独当一面的行家里手。

经过两个月的适应,陆凡逐渐进入状态,发现了一个现象,除了工作同事们聚在一起热衷干三件事:拐弯抹角的炫耀自己、添油加醋的贬低别人、相互窥探的搬弄是非。

深切的感受到:当你有用时,人性就是善良的;当你无用时,人性就是自私的;当你触碰到别人的利益时,人性就是恶毒的。但知口中有剑,不知袖里藏刀!

五一假期,陆凡拿到了第二个月的工资和补助,足有1500元,加起来已经攒了4000块,揣在怀里沉甸甸的。

但工资刚发下来就被刘艺轩“盯”上了,开着领导的车硬拉着陆凡去了驾校,并且在场地上让陆凡过了把奥迪的瘾。

男人一生两大最爱,就是美女和爱车,从此陆凡喜欢上了“打”方向盘的感觉,稍有时间就往驾校跑。

5月3日,杨烨回村看望老父亲,特意喊上了陆凡。

途中,杨烨笑着说道:“小凡,最近表现不错,经常看到你在钻研业务。”

“杨叔,我不能给您丢人!”

“听艺轩说,你报了驾校?”

“嗯,刘哥说多门手艺多条路。”

“不错!你是临时工,工资也不高,把驾校报名的条据给艺轩,让他看的处理了。”

“叔,我工资够,不用麻烦了。”

“哎,你爸妈都不在了,还有个妹妹要管,你平时够节约了,听我的,这点事我还能做主。”

“谢谢杨叔!”这份恩情陆凡无以为报,只能来日方长。

“小凡,关于你的工作我得跟你商量一下,待在局里不是长久之计,没有进口,你会一直是临聘人员。现在有两条路可行,一是去县城事业编,二是市里的国有企业,你是如何考虑的?”

陆凡只了解到皮毛,说不上哪个更好,但他相信杨烨是真心关心自己,便说:“叔,家里只有二叔能商量,但他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,我听您的!”

杨烨笑了笑,说道:“那你就听我的,企业毕竟是企业,路太窄,去宁阳吧!下半年宁阳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事业单位招考,看能不能给你放开口子。如果此路不用还有其他途径,我一直在对接。等你拿到编制,我再找机会把你调回市局来。”

人言:求人如吞三尺剑,靠人如上九重天!

送人玫瑰,手有余香,但杨叔给的是天大的恩情,陆凡就算报以琼浆都无法报答,感动道:“叔,这辈子我都没法报答您的恩情,只要您一句话,上刀山、下火海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!”

“小凡,跟叔不用客气。有两句话我要替你爸告诉你:第一、在政界这条路上,如果你不贪财就不会坐牢,如果你不贪色就会减少很多麻烦,落井下石都是‘自己人’,防人之心不可无!第二、做事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。最可恶的人就是在自己最小的权利范围内,最大限度的为难别人,这种人永远走不远!”

“感谢杨叔教诲,我会铭记于心!”

进村后,在大家羡慕的眼神中,陆凡跟着杨烨进了家门,手里提着豆奶粉、油茶和早餐饼。

杨爷爷对陆凡非常热情,嘴里一直念叨“可怜的娃”,一再嘱咐杨烨要把小凡照顾好。

待个半个小时,陆凡回了二叔家。

刚进门,陆瑶就跑过来,拉着哥哥的胳膊不撒手。

二叔笑着说:“像模像样,小凡出息了!好好干,将来当个大官,给你爸妈争口气!”

“二叔,我现在只是临时工,离当官还差十万八千里!”

二叔不以为然道:“迟早能转正,咱们当临时工的不少,很多都在市里、县里吃上了皇粮,进了那个门就不容易打发了!”

陆凡也不辩解,不想让二叔失望,农村人值得炫耀的事不多。

吃午饭的时候,陆凡跟二叔商量:“叔,我想把陆瑶转到市里的学校,方便照顾。”

话音刚落,陆瑶的眼睛就亮了,她不是想去市里上学,而是想天天待在唯一的亲人身边。

二叔想了想说道:“小凡,你能负担得起?依我看还是住校省事,在县里也省钱。瑶瑶去了市里,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?”

陆凡坚定的说:“叔,我的工资够我俩花,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克服,瑶瑶待在我身边,我才能安心工作。”

“好吧,你也是大人了,做事要有把握。”

“叔,您放心,只要我有那个能力,林轩和林放我会管到底!”

二叔欣慰道:“你们是兄弟,要相亲相爱,一个好汉三个帮,一个篱笆三个桩!”

下午,杨烨的专车把陆瑶送到了学校,在妹妹依依不舍和满怀期望中,陆凡回到了市里。

谋划一夜后,第二天刚上班,陆凡就找到了人事科副科长尤晓婷,他知道教育局的要巴结她,因为她管职称。

“尤姐,给你带了份早饭。”

尤晓婷妩媚的笑道:“你小子,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,说吧,啥事?”

陆凡笑道:“还是尤姐了解我,那我就厚着脸皮说了。我妹妹在宁阳上初一,我想把她带在身边照顾,您能不能帮帮忙?把我妹妹转到市里学校?”

尤晓婷不解的问道:“你才刚上班,自己还得照顾自己,为什么不好好享受生活,要带个拖油瓶?你爸妈不能照顾?”

陆凡淡淡的说:“我爸妈都去世了,我就这一个妹妹。”

“啊?小凡,对不起!”

“没事,尤姐,都过去了!”

女人的内心总是柔软的,尤晓婷干脆利索道:“想去哪个学校?算了,直接去实验中学吧!”

那可是全市第一的初中,陆凡试探着问:“尤姐,会不会难为你?”

尤晓婷自信的说:“放心吧,我待会给教育局打招呼,这点小事他们敢撅我面子?你等信就行!”

陆凡喜道:“太感谢尤姐了,您看该怎样感谢人家?不能让您落下人情。”

尤晓婷大气道:“小事一桩,不用多心,你就踏踏实实等着把妹妹转下来。”

中午,陆凡拉着刘艺轩去实验中学附近租房子,找了一间二十平米的单间,和学校紧挨着,一楼是商铺,非常满意,就是房租也很“喜人”,足足三百大洋!

下午,刘艺轩“以权谋私”,直接从后勤要了两张“报废”的床、一套“报废”的办公桌椅和一对沙发,拉到了陆凡的新家,摆放好后看着有模有样。

接着,陆凡开始“淘”一些家电和厨具,以后打算学着做饭。

5月7日,刘艺轩开着公车,和陆凡前往宁阳县,在县人事局副局长的帮助下,顺利的办理了陆瑶的转学手续,然后去实验中学报到,妹妹被分配在重点班。

看到哥哥准备的房间,陆瑶喜欢的不得了,欣喜的喊道终于有了自己的家。

可刚高兴一会便喜极而泣,哭着说终于能天天见到哥哥了!

从此,兄妹一起漂泊,相互依靠,相依为命。生活很苦,但自己加糖,内心是满足的,抬头就能看到阳光。

有贵人照拂,让陆凡对工作和生活充满了希望和憧憬,开始幻想有朝一日要在迎江市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,让妹妹考到重点高中,考上重点大学,就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!

但是,命运就是如此不公,苍天岂能尽人意?生于人间,何罪之有?凭什么人间疾苦没有一样能放过我?

给了你无限希望,让你用尽全力抓住了救命稻草,却又当头一棒,让你陷入无尽的深渊!

小说《权力巅峰之绝处逢生》试读结束,继续阅读请看下面!!!



六月份,市委传出风声,即将进行市直单位人事调整,一下子让市人社局的明争暗斗更加激烈,呼声最高的就是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杨烨,组织部长高长元鼎力支持。

副局长冷江明面上处于劣势,但背地里一直在上蹿下跳,最近频繁的前往市委、市政府汇报工作,到了周末就直奔省城,同样有主管副市长乐学仁全力推荐。

乐学仁和杨烨虽是同村,但两人从小就尿不到一个壶里,支持冷江有这方面的原因,就是不想让杨烨好过。

冷江深知官场如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,如果杨烨上去了,局里再没他容身之地,两人争斗多年,有解不开的死结。

六月中旬,市委书记高宜行召开了五人小组会,初步确定了人事动议方案,杨烨榜上有名。

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组即将到来,消息传到局里后,预示着局长争夺战有了结果,杨烨春风得意,接受着同事们的祝贺。

陆凡与有荣焉,关起门来和刘艺轩聊的眉飞色舞,感觉心里更踏实了。

都说春风得意时切不可得意忘形,但杨叔犯了致命的错误,可能是压力过大,也可能是受人引诱,陆凡知道他最近迷上了赌博,因为在送文件的时候听到杨叔和人约牌局。

虽然在迎江打个麻将很正常,是领导们交际的重要方式,但现在是杨叔最关键的时候,有些昏了头不分轻重。

陆凡有心劝说,但人微言轻,最终没张开嘴。

但就是这次犹豫,让陆凡悔恨终身。

6月25日,打听到消息的刘艺轩待在办公室死守电话,终于在下午三点接到了市委组织部的通知,考察组将于明天上午10点来人社局进行人事考察。

挂了电话,刘艺轩兴冲冲的跑到领导办公室汇报,人社局开始忙碌了,所有人都知道杨局的时代来临了!

杨烨一个人待在办公室,好事将近,兴奋难耐,开始畅享如何大刀阔斧对人社局进行改革,甚至下一步打算冲刺副市长或者县委书记的宝座,再不济也能退二线到人大、政协上副厅级,政治生涯还有很长的时间。

看着桌上的文件,杨烨拨通了宁阳县长李国权的座机,电话很快接通。

李国权热情的说:“杨局,紫气缭绕喜事,到宏图大展万事妙,恭喜!过几天我和鸣雄书记专程下来给你祝贺,必须得一醉方休!”

“哈哈,恭候你们大驾光临!有个事情要跟你通通气,宁阳招考的文件已经过了市政府常务会,省厅那边协调的差不多了,等过了市委常委会,省厅可以直接批复。”

“哎呀,杨局可是解了宁阳燃眉之急,这是对宁阳最大的支持!上次你说的那个孩子,我给鸣雄书记汇报了,特殊情况特殊对待,请杨局放心,他的问题我们一定解决!”

“感谢!那孩子命运多舛,小小年纪父母双亡,我是于心不忍呐!”

挂了电话,杨烨志得意满,终于能给故去的老友有个交代了。

快下班的时候,两名“牌友”找到单位,极其热情的向杨烨道贺,然后提议,这么好的雅兴,岂能不玩两把?

已经被拉下水的杨烨已经痴迷上了赢钱的感觉,赌博这玩意一旦上瘾,真的能使人丧失心智,沉迷其中,不能自拔,一步步堕落。

在提拔的关键时刻,杨烨鬼迷心窍的答应牌局,想着玩到八点多就回家,不耽误组织明天的考察,要不然回去那么早也无所事事。

春风得意之时,杨烨很享受前呼后拥、备受恭维的感觉。

路过刘艺轩和陆凡办公室时,杨烨推开门嘱咐:“明天提前打扫一下会议室,准备一些水果。”

刘艺轩赶忙起身说:“杨局放心,我和陆凡亲自准备,我在给您准备考察材料。”

杨烨笑道:“不急,明天也来得及。”

陆凡看到杨烨还带着两人,好奇心驱使下,出门看了看是谁,可看到的只是他们下楼的侧影,只看到其中一人的半张脸。

回到办公室,陆凡小声问:“刘哥,刚才跟杨局一起下去的两人,你看到了没有?”

刘艺轩摇了摇头说:“没有注意。”

陆凡又问:“你说杨局去干嘛了?”

“我估计不是喝酒,就是打牌。”

“没问题吗?万一被抓赌?”

刘艺轩笑道:“放心吧,公安局和咱们也有业务往来,杨局和他们领导很熟,在迎江这点小事肯定没问题。”

陆凡没有反驳,杨叔确实能量很大,但不知道为什么,今天老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,直到晚上还坐立不安,右眼皮跳个不停。

第二天上班后,办公室开始忙碌,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市委组织部考察组。

可是,直到八点半杨烨还没露面,自打主持工作以来他没有迟到过一次,陆凡非常急躁,开始拨打杨烨的电话,可提示已关机。

到了9点,组织部考察组已经动身了,但杨烨还没有任何消息,刘艺轩直接开车去家里找人,可还是一无所获。

9点40分,考察组来了,听到被考察对象还没有到单位,感觉非常的诧异,组长亲自联系杨烨,他们昨天可是通过话的,但还是提示关机。

组织考察,人没了!自从参加工作,组长从未遇到过如此荒唐的事,马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,立刻向市委组织部长高长元汇报。

不一会,考察组撤回,要求人社局立即寻找杨烨,有消息后立即通知组织部。

很快,人社局的异常被汇报到市委、市政府,高宜行书记指示市公安局全力寻找杨烨。

好巧不巧,副局长冷江去京城看病,已经走了三天,另外一名副局长即将退休,不搅这趟浑水,闭门不出,人社局群龙无首,乱作一团,只有刘艺轩和陆凡发疯似的到处寻找杨烨。

整整三天,陆凡不停的在找人,走遍了全市所有的宾馆、茶馆,还是一无所获,杨叔杳无音信。

7月1日,副局长冷江回到单位,立即召开全体干部会议,向大家下达了死命令,要不惜一切代价寻找杨局长,要在媒体上刊登寻人启事。

7月2日,市委组织部指定冷江临时主持市人社局工作。

7月3日,家属报案,市公安局来到人社局,对所有人员展开调查,毕竟一名副局长失踪不是件小事,市委、市政府主要领导一天一个电话催着。

此时,陆凡和刘艺轩找遍了迎江市内每个角落,焦急万分,可他们依旧不放弃,没日没夜的寻找。

7月中旬,当所有人都要放弃,就连刘艺轩都回到单位上班,但陆凡还是没有放弃。

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,陆凡在拿到当月工资后,被人事科单方面通知,你光荣下岗了!理由是陆凡没有签订任何劳动合同,单位要精简人员,降低不必要的开支。

刘艺轩同样被调整岗位,去了工会。

陆凡默默的收拾个人物品,灰头土脸的离开了人生第一个单位,临走时除了刘艺轩竟然无一人相送。

天上下雨,地上滑,自己摔倒,自己爬!

悲伤、无助席卷着整个身体,蔓延深入骨髓。陆凡真想呐喊一声,伸手撕碎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,双手静静的薅着头发,颓废至极,看不到路在何方!

你痛,痛你自己;你累,累你自己;最后收拾残局还要靠自己!

或许,这一切本该不属于自己!

痛着痛着就恨了,恨着恨着就狠了,当一个男人绝望到极端,他便能承受任何代价。

既然善良得不到好报,正义得不到伸张,那只能便化身为魔,刚刚成年的陆凡彻底发生了蜕变!

人走茶凉,世态炎凉。除了陆凡上门安慰,杨烨家门可罗雀,一个月前这里可是门庭若市,曲终人散皆是梦,繁华落尽一场空。

7月下旬,宁阳县的事业单位招考方案获批,名额是380人,招考工作即将启动。

但是,最大的功臣杨烨已经被人遗忘,而杨烨打过招呼的陆凡,好像从来没有过这回事,所有人只字不提。

不论你经历了多少的痛苦与磨难,多少的伤心或失望,时间从未停止,生活还要继续。

在市里没有人照拂很难找到工作,杨烨的事又石沉大海,深思熟虑后陆凡决定回宁阳,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?

迎江这场梦该醒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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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,妹妹下晚自习回来,看到哥哥颓废的样子特别心疼,不知该如何安慰,只能拉着哥哥的胳膊依偎在身边。

陆凡不想让妹妹担心,强颜欢笑道:“瑶瑶,哥哥得回宁阳工作,放心不下你。”

陆瑶懂事的说:“哥,你放心吧,咱们家离学校这么近,我一个人能行。要么,我跟哥回宁阳吧,你去哪我都跟着。”

“这可不行,实验中学是迎江最好的学校,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来,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,争取考进迎江中学,替爸妈争口气。”

陆瑶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,不想让哥哥担心。

切肤之痛,只能靠时间慢慢治愈,陆凡搂着妹妹说:“瑶瑶,你安心上学,哥争取多回来陪你。这个电话你放家里,有什么事随时给哥打电话。这是一千块钱,你拿好,一定不要省吃俭用,哥现在能挣钱。”

“哥,你不用担心我,我一定乖乖的,好好学习。”

宁阳,城北区开始开发,处处可见忙碌的工人,施工现场热火朝天。

夏礼找到包工头,客气的问:“吴总,求您件事。”

“夏礼,不会又是借钱吧?挣点辛苦钱不容易,你小子是不是天天去‘新梦’?”

夏礼脸一红,反驳道:“吴总,那种地方我一次都没去过!”

“那你说,有啥事?”

“有个哥们辍学了,想打工,吴总要不要?”

吴总大手一挥道:“上次借钱是给人凑住院费吧?你小子人品还行,介绍的人应该错不了,让他来吧,这两年这有干不完的活,大量用人。”

“谢谢吴总,多问一句,啥时候能上工?”

“随时都行,告诉你朋友,在工地得吃苦,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。”

“您放心,都是村里长大的,除了力气再没别的。”

看到夏礼回来,杜文龙急忙凑过来问:“老七,怎么样?老吴同意了吗?”

“二哥,兄弟出马,一个顶两,就哥们这人品,杠杠的,当然没问题呀!凡哥随时能上工。”

杜文龙敲了夏礼一个脑瓜崩,笑道:“看把你能的,工地上到处缺人,你只是跑跑腿、张张嘴!这下好了,凡哥回来就热闹了!”

“丑哥,你说凡哥那个领导去哪了?这生不见人、死不见尸的。”

“我看八成是‘嘎了’!”

“哎,凡哥命真背,好不容易有人帮凑,靠山山倒、靠水水流,看来人还得靠自己!”

“凡哥回来可不许提这茬,免得他伤心。”

“放心,我又不傻。”

早上,带妹妹吃了早餐,送她去学校后,陆凡登上了回宁阳的客车,只带了一身“见人”的衣服,做好了工地搬砖的准备。

宁阳城北规划,是县委书记郭鸣雄的大手笔,听说政府要投入十几亿资金,打造新城市、新生活、新产业的 “三新”城北,一场声势浩大的城市建设在宁阳快速付诸行动,塔吊林立,到处是工地。

刚下车,陆凡就看到了杜文龙,兄弟重逢,分外热情。

“丑丑,我又不是找不到,不用来接我。”

“凡哥,城北现在最少也有几十个工地,你自己找得找到天黑。走,天大地大吃饭最大,先把肚子填饱。”

“工地上不管饭?”

“管是管,清汤寡水的,咱俩吃碗‘肘子盖面’再去工地。”

工地上的事很简单,没有那么多弯弯绕,主打一个下苦、偷懒,刚一会杜文龙便把里面的门道给陆凡说了个通透。

下午两点,杜文龙领着陆凡来到工地,先到包工头那里登记。

吴总态度很好,让陆凡下午就上工,大气的说今天也算全班。

就这样,陆凡开始了搬砖生涯。农村孩子不怕苦,不怕累,一切靠双手去打拼。

每个行业都有苦与乐,放眼看看周围,工程那么多,工人存在于每个角落,大家嘻嘻哈哈的干着活。

工地管吃管住,伙食不是很好,主打烩菜馒头,稍微能见点荤腥,但能管饱,省了不少开销。住的环境嘛,集装箱、活动板房,有的地方是住简易帐篷,条件好点是单人单床,条件差的就大通铺。

工地人有苦也有乐,工地人有酸也有甜,干哪个行业都不容易,但这是陆凡他们目前少有能干的工作,轻易不能放弃!

幸好有杜文龙、杨铭豪、曾明、夏礼相伴,朦胧月色撒地上,兄弟把酒聚一堂,驱散了不少苦闷。老五刘金柱当学徒跑大车去了,老六苏小易还在家里养伤。

刚干了几天活,适应了工地的强度,刘艺轩的电话打了过来,悲痛欲绝的说:“小凡,找到了!”

陆凡屏住呼吸,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。

“在后山上,吊死了!发现的时候已经腐烂了!”

“小凡、小凡,你在听吗?”

陆凡捶了捶胸口,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才缓过劲来,问道:“刘哥,现在人呢?”

“听说在太平房,已经立案了,局里下了封口令,严禁讨论、外传。”

虽然有过猜想,但真正听到噩耗时,陆凡还是无法接受,感觉整个世界突然变暗,脑子里一片迷蒙,心脏也变得异常沉了,一种掉入黑洞般的感觉,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。

“刘哥,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,有什么消息麻烦通知我。”

“小凡,节哀!坏人一定会遭报应!”

坏人真的会遭报应吗?可现实是,不但没有遭到报应,反而更春风得意,做坏事的本钱更雄厚,力量也更大。

虽然没有证据,但陆凡死死记着一句话,谁得利谁就是主谋,冷江已经被任命为局长,从此以后他就是陆凡的“二号”死敌,不死不休!

如果律法无法伸张正义,会有恶魔从地狱爬出,以暴制暴,化身正义审判坏人,微笑着让该死的人痛不欲生!

陆凡失魂落魄的找到吴总,请假去了迎江,无论如何都要送杨叔一程。

赶到市医院太平房,天色已晚,陆凡看到了一副活脱脱的闹剧。

杨叔含冤而死,杨家人的关注点不在为逝者伸冤,反而大闹特闹,吵着要政府给巨额赔款,只有杨爷爷老泪纵横,哭不出来,也咽不下去,颤颤巍巍的给儿子烧纸钱。

世间的最痛心,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,生命不能承受之痛,而且是最优秀、最孝顺的儿子!

陆凡默默的走过去,陪杨爷爷拜祭杨叔。

看到陆凡,杨爷爷黯然垂泪:“娃呀,你叔走了!”

想起杨叔的好,陆凡哽咽道:“杨爷爷,杨叔走了,还有我,我给您养老送终!”

“我可怜的儿子,他走的不明不白,天呐,朗朗乾坤怎么会有这样的事?”

“爷爷,您放心,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为杨叔讨回公道!”

看这架势,短期内杨叔不能入土为安,陆凡也帮不到什么忙,折腾到十点多回家去看妹妹。

第二天,陆凡怀着悲痛的心情返回宁阳,不论经历多少苦难生活还是要继续,但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。

任何道理,都不会让你大彻大悟,真正让你如梦初醒的只有经历、吃亏、悔恨和伤害!

途中,陆凡想了很多,想要报仇雪恨,必须出人头地。

但这俗世洪流,站得住脚就已经千辛万苦,想出头比登天还难,陆凡陷入了迷茫,不知道前路在何方。

但内心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呐喊:我不能平凡至死,不甘平庸一生,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,爬到众山之巅,快意恩仇,我的命运我做主!

当一个人有更高的志向,就会不安于现状,努力求变。

劳累了一天,陆凡抱了一箱啤酒,买了两包花生米,把四个兄弟叫在一起,谋划未来。

三杯下肚后,陆凡说道:“兄弟们,我们不能当一辈子小工吧?”

老三杨铭豪叹了口气道:“凡哥,我们啥也没有、啥也不会,不当小工能干啥?偷油风险太大。”

陆凡说道:“就算打工,咱们也要当‘匠人’,会门手艺工资最少能翻倍。宁阳这两年会大搞建设,有做不完的活,我看装修是条路子,咱们趁着年轻,得学门手艺呀。”

曾明说道:“凡哥,当学徒还没小工挣的多,家里帮不上忙,吃饭都成问题。再说,我们去哪找师傅?”

“办法总比困难多,工地上谁手艺好咱们一清二楚,嘴甜点,软磨硬泡之下还怕他不答应?师傅还能让学徒吃不上饭?等把手艺学到手,咱们弟兄合作,也能混出个名堂。”

杜文龙从小把陆凡当主心骨,二话不说道:“凡哥,我学木工,村里的二蛋叔就在工地,他是木工。”

杨铭豪说:“我学架子工吧!”

曾明附和道:“那我学泥瓦工,铺瓷砖看着不错。”

……

眼界决定境界,思路决定出路,这是几人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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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在工地干过的人无法体会这种辛苦,披星戴月的赶进度,夏天五点多就起床,争取在炎炎烈日出现之前干完一部分活。

上工后很少有喝水上厕所的时间,中间几乎没有停顿。

工地的环境又比较嘈杂,还有一定的危险性,精神会高度紧张。

工人饭量大,女人也可以吃一大瓷盆的饭菜,吃不饱根本没力气,怎么拖那些动辄就装上百斤的斗车,怎么搬几千条砖头,怎么扛得动水泥?

中午不睡下午崩溃,工人随便找块木板就可以当大床,不一会就响起此起彼伏的打鼾声。

普通的小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活,而大工有一定的技术跟工艺,有抹灰的、有批涂的……按照平方数计算钱,非常透明。

工地上最辛苦的就是小工,拿着最便宜的工资,却干着最苦的工作,在工地来回穿梭,起码要服务几个大工,做各种各样的活。

不论是下雨天还是晴天,能做的工作就会一直做,毕竟少一天工就少一天钱。

陆凡没几天就彻底适应了,干的有模有样,让包工头很满意。

就这样苦逼的打工生涯开始了,兄弟们偶尔去改善一下伙食,下工后打扑克喝啤酒,日复一日,一眼能看到头。

8月15日,非常特殊的一天,可以说这一天无形中改变了陆凡的命运。

陆凡正在工地干活,忽然听到有个声音在大声叫他,抬头看了看,竟然是高二(3)班的同学吴衡,便放下铁锹走过去,拍了拍手笑着说:“都是灰,就不跟你握手了,你怎么在这?”

吴衡高兴道:“陆凡,真的是你呀!哥们,太不够意思了,离开学校杳无信讯,你一直在这干活?”

“十来天吧,退学后一直在迎江混,混不下去就回来了。”

“回来为什么不联系?把老同学都忘了?陈丽琼天天打听你,我要是告诉她你在这,下午她就能撵来。”

“别别别,看老同学这个狼狈样,没脸见大家呀!”

“多心了吧?咱们是同学,遇事一起上的铁子!高一的时候我跟6班干架,你是第一个冲上去的。那天揍王海斌,我可没留手。”

陆凡笑了笑,学校的一切让人如此怀念,但永远回不去了,大家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。

“吴衡,见到王海斌,替我道声歉。”

吴衡愤愤不平道:“那种杂碎,跟他道什么歉?不揍他就算好的了!”

“是兄弟就替我传个话,相信他是无心之言,都是同学,哪有什么深仇大恨,过去就完事了。”

“好吧,不用给陈丽琼捎句话?人家对你可是守身如玉、念念不忘!”

陆凡岔开话题:“别贫了,还没说你来这干嘛?”

“嗨,把这茬忘了,跟我走!”说完,吴衡拉着陆凡去了包工头办公室。

“吴衡,别说吴总是你爸?”

“长的不像吗?”

“好吧,我一直在给你爸打工,你小子是少东家,不得照顾一下?”

“那没说的,我可是老吴家独子,他还能不听我的?整个工地你想干啥就干啥,以后哥们罩着你!”

陆凡笑了,说道:“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?我就是个小工,说不定哪天就走人了。”

吴衡一把推开老爸的办公室,吴总在床上躺着,抬头看了一眼是儿子,便说:“钱在抽屉里,给老子省着点花,别当败家子,好歹明年给老子考个三本。”

吴衡走过去拽起老爸说:“这是我兄弟,过命的兄弟,你不能让他受苦。”

“老子要午休!”吴总起身后看到是陆凡,说道:“你跟小凡是同学?哦,我想起来了,吴衡在家提过几次,没往一块想。儿子,工地上都是下苦活,没法轻松,所以你得好好学习,将来别像老子一样。”

陆凡看着眼前的一幕,很是羡慕,这就是父爱吧!

聊了几句后,吴总忽然想到了什么,说道:“小凡,你读到高二,文化水平不低,要是有兴趣跟着会计学学,现在的会计是公家的干部,肚子又大了,快没法干了。”

好歹算门手艺,机会来了陆凡不想放弃,干脆的说:“只要吴总信任,我可以试试,就怕学不会,耽误了公司的事。”

吴总大手一挥道:“就是记记账,能有啥难的?我们那会小学毕业的都能当。你干活踏实,当会计就要你这样的人,说定了,下午你就去跟刘婷学,主要是那些报表和报税的东西,多跑几次税务局就会了。”

“吴总,既然我应承下,就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,哪里有问题您随时指正。”

“小凡,你跟吴衡是哥们,叫叔!只要你好好学,把这个会计当好,叔不会亏待你,工资先按每月1500算,等你能独当一面,给你涨到3000!”

“吴叔,我会好好干!”

会计需要信得过的人,吴总这段时间正发愁会计人选,没想到就这么稀里糊涂解决了,心情大好,开始教育儿子,吓的吴衡赶忙逃离。

下午上工后,吴总把陆凡带到财务室,交给了会计刘婷。

本来陆凡担心会计不会有好脸,毕竟是抢人家的饭碗,没想到刘婷一副解脱的样子,笑道:“吴总,你终于找到合适的人了!再拖一段时间,我就把娃生你工地上了。你放心,这人我尽快给你带出师。”

吴总笑道:“成了官太太,就看不上我这点工资了。”

刘婷笑道:“副的,副科级而已!”

吴总笑而不语,城建局副局长,主管领导呀!

“小婷,你在我这干了四年,帮着‘衡金’步入正轨,可以说是最大的功臣,两万块奖金是你应得的,再推辞叔就生气了!”

……

当天下午,刘婷开始带陆凡,恨不得把业务一股脑的交给陆凡,师徒俩一个愿意教,一个想学,再加上陆凡嘴甜,一口一个刘姐叫着,进度可谓是一日千里,没过三天就让陆凡对会计业务初窥门径,再加上陆凡认真、细心,开始上手处理业务,让暗中观察的吴总非常满意。

吴总能从一个小工干到家产几千万,自然有他过人之处,看到陆凡学的快,又踏实,干工作烟不离手,时不时的扔两条芙蓉王。

对于老大去当会计,杜文龙几个兄弟觉得好神奇,很佩服,又有些触动,他们开始努力寻找自己的师傅,所以榜样的力量是无穷大的。

8月底,刘婷坚决的提出了辞职,她认为陆凡已经能独挑大梁的,吴总咬咬牙同意了,把财务大权交给了陆凡。

这段时间,陆凡的驾照到手了,出去办业务的时候,拿公司的车把技术也练的差不多了,偶尔给出去应酬的吴总当当司机,回迎江看妹妹也方便了许多,生活向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,这是陆凡从未想过的,虽然感觉挺滋润,但好像和心中那个目标渐行渐远,有些苦闷。

不过有件事让陆凡异常欣喜,班主任让吴衡捎来了他和杜文龙的高中毕业证!

怀着感恩的心,陆凡和杜文龙收拾的干干净净,专程回了趟学校,感谢班主任赵培炜的无私帮助。

赵老师鼓励他俩,要不安于现状,不甘平庸,勇于追求自己的理想或更远大的目标,让陆凡很是羞愧,感觉给老师丢人了。

辞别恩师,俩人快走出校门的时候,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:“陆凡,你给我站住!”

转头一看,竟然是同桌陈丽琼。

“陆凡,回学校悄无声息的,招呼不打一声就要走?要不是下课,还逮不住你!”

都碰面了,陆凡只好赔着笑脸说:“混的不好,没脸见大家呀!哪天等我赚了大钱,一定回来请大家吃饭!”

陈丽琼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陆凡,上翘的嘴角透露出严重的不满,委屈的说:“你肯定有电话,把号码留给我,作为同桌,我有权利随时联系到你。”

陆凡无奈,只好说了手机号。

陈丽琼默念几遍后说:“我给你发信息不能不回!”

“同桌看得起我,我肯定要回信息。”

“这还差不多,我去上课了。”

刚走几步,陈丽琼回头看向陆凡,露出甜甜一笑,喊道:“陆凡,加油!”

杜文龙很委屈,只想说一句,还有我呢?我是空气吗?

“凡哥,这小娘们肯定对你有意思!”

陆凡淡淡的笑了笑,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,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!

陆凡没有看到,教室的窗户上有个女孩一直注视着他,心中百感交集。

可有,可无,可去,可留,取舍之间,便是人生。对于陆凡来说,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搞钱,钱能解决目前他遇到的所有窘迫,其他都是浮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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葬礼上,兄妹崩溃大哭,诉说着无尽的悲凉,闻者伤心,听者落泪。

悲伤的唢呐声,像在哭泣,又像在诉说,一座新坟,无处话凄凉。

宁阳地处偏远,保存了古老的丧葬风俗习惯,礼节仪式很繁琐,陆凡能尽孝的只有一个习俗都不落,无论花多少钱都无法弥补生之遗憾。

母亲的葬礼结束,兄妹含泪向乡亲行礼过谢,喧嚣过后留下满院狼藉,相顾无言,惟有泪千行。

逝者已逝,生者如斯,生活还要继续下去,看着一边抽泣,一边打扫院子的陆瑶,陆凡走过去心疼的把妹妹搂在怀里,轻声说:“瑶瑶,哥会照顾好你!”

陆瑶泣不成声:“哥…妈妈走了,我们该怎么办…”

“没事,天塌下来还有哥!”

“哥,我要妈妈,我想爸爸……”

陆凡紧紧的搂住妹妹,心里发誓一定要替爸妈照顾好她,不让她受任何委屈!

过了一会,杜文龙、杨铭豪几个发小去而复返,来帮忙收拾残局,陆凡很感激,和他们一起干活。

“小易,你偷油一天能挣多少钱?”

苏小易毫无保留的说:“苦力活,得看你有多少力气,遇到严打的时候就歇菜了,我一晚上能搞100块。”

看到陆凡若有所思的样子,苏小易又问:“凡哥,你不会是想辍学?”

陆凡点了点头说:“这个学上的没啥意思,我估计考不上大学,即使考上了学费从哪来?”

夏礼凑过来说:“凡哥,听丑丑说,你上高一的时候成绩很好呀?”

陆凡叹了口气道:“学不进去,县中每年只能考几个本科,我估计最多考个大专。咱没权没钱,将来也找不到好工作,我不想走那个弯路,不浪费钱了。夏礼,你在工地能挣多少钱?”

“每天五六十块,凡哥,我觉得你还是继续上学吧,哥几个都觉得你将来能出息,学费我们几个想想办法凑。”

陆凡摇了摇头,都是挣下苦钱,谁都不容易。

杜文龙听到陆凡的话,马上凑近说:“凡哥,你要是辍学,我也不读了,省的我妈辛苦。从小到大,咱俩可是一把筷子不零卖。”

对于丑丑,陆凡不打算劝,倒数后三名的废柴,自己好歹文科还占优势。

天黑后,二叔、二婶来了,帮着陆凡合计这次葬礼的费用,结果家里仅有的那点积蓄非但不够,还倒欠一千多元。

二叔大度的说:“小凡,这一千多元你不用管了,二叔已经付了。你爸妈都不在了,你跟瑶瑶还小,吃饭都成问题,我家还空一间窑洞,你二婶已经收拾好了,你们兄妹俩搬过去住吧!”

陆凡强忍着泪水,感受到了温情,他知道一千多元对农村人是什么概念,最重要的是二叔还能主动管自己兄妹,这份恩情没齿难忘,现在六亲不认的人何止千万。

三天后,大年三十,兄妹俩收拾好被褥,带着万分的留恋,依依不舍去了二叔家。

两个堂弟都上了初中,三弟陆林放和陆瑶还在一个班,二弟陆林轩初二。

陆家在村里人丁单薄,兄妹几人从小感情很好,弟弟们热情的帮着收拾床铺,让陆凡兄妹在陌生的房间体会到细微处温情。

年夜饭很丰盛,但没有一丝欢声笑语,吃的很苦涩。

陆瑶刚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,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流,陆凡拉着妹妹回了房间。

陆瑶低声垂泣:“哥,我不想上学了,我是女孩,我在村里干活,不拖你后腿,你不能辍学呀!”

陆凡心疼的说:“瑶瑶,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状元,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。这个家得有人扛起,你要相信哥,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差,你安安心心读书,考个好大学给爸妈报喜!”

“哥…我想爸妈,明天咱们给爸妈送点吃的。”

“好,哥陪你去!”

面对眼前的困境,陆凡脑海中闪现过王鸿涛老师的身影,但也是转瞬即逝。男子汉大丈夫,只肯直中取,不肯曲中求,有苦自己扛,谁都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尊敬的人。

夜深人静,陆凡被尿憋醒,悄悄的去了茅房。

回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二叔二婶吵架,好像在说自己,便走近偷听了几句。

“陆斌,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?我没说不管小凡和瑶瑶,但是咱有几斤几两你不知道?供四个学生你有那本事?小凡如果上大学你知道要花多少钱?还有瑶瑶才读初一,你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管了?”

只听二叔恼怒道:“我要是不管他们兄妹,会被人戳脊梁骨!大哥生前没少帮咱,你忘了?你的彩礼钱都是大哥想办法凑的!”

“陆斌,我不是没良心的人,咱就靠地里刨食,四个娃上学咱确实负担不起,你自己决定吧,反正我两个儿子必须得上学!”

“哎,钱钱钱,去他妈的王八蛋!”

……

回到窑里,看到睡梦中的妹妹时不时的抽泣,陆凡彻底下定决心,这书不读也罢!

大年初一吃饺子,“更岁交子”,寓意招财进宝、喜庆团圆、吉祥如意。

还没等饺子下锅,周正邦上门了,正式提出要解除以前玩笑式的“指腹为婚”,借口一大堆,什么新时代了,不合理不合法,要摒弃旧思想。

陆凡对此毫无异议,直截了当表示同意,二叔虽然有些气恼,但也没和周正邦翻脸。

送客的时候,陆凡看到了门口惴惴不安的周天慧。

从小到大,村里人就拿二人开玩笑,叫他们“小夫妻”,潜移默化之下陆凡对周天慧有一种特殊的情感,无数次想过这就是以后共度余生的人。

从曾经的无话不说,变成了现在的无话可说。

自此,缘分已断,各自安好!

世界上最远的距离,不是爱,不是恨,而是熟悉的人,逐渐变得陌生。

这个年代还是很传统,牵了手就是一辈子,一生只够爱一人

看着转身离去的陆凡,周天慧很想大声说:凡哥,你低估了我的决心!

被“退亲”,给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又蒙上了一层阴影,二叔骂了周正邦整整一天。

骂他狗眼看人低,忘恩负义,当初两家“指腹为婚”只是玩笑话,是周正邦硬要定下来,还不是看大哥吃公家饭?当时的1000元那可是真金白银,能和现在的一千元相提并论?

大年初二,父亲生前好友杨烨回村,第一时间来到二叔家看望陆凡兄妹,对母亲的去世表示深切的哀悼,说他前几天实在忙,没能及时赶回来吊唁。

对于这个市里的“大官”,陆凡内心非常感激,几乎每年都会来家里,雪中送炭。父亲人走了,杨叔茶没凉,人家可是市人社局副局长。

二叔见缝插针,对杨烨说:“杨哥,这两个孩子可怜呀!听人家说,县里还有人‘顶班’,您能不能给想想办法,让小凡顶他爸爸的班,以后生活也能有个着落。”

杨烨想了想说:“这个制度基本取消了,除非特殊情况,而且我和宁阳的领导不是很熟,办这种事得有特殊关系。小凡不是上高中吗?我觉得还得考大学。”

陆凡坚决的说:“杨叔,我不想上学了,也学不进去,我想挣钱!”

“哎,孩子,上学才是最好的出路,你要是有困难,叔可以帮你。”

“杨叔,您的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,但我真的读不下去了,开春了我就去打工。”

杨烨考虑了下,说道:“小凡,我知道你打小懂事,如果你真不想读书,等叔信吧,看能不能在单位给你找份工作,先干临时工,看看后面有没有招工招干的机会。”

二叔闻言大喜,说道:“小凡,还不谢谢你杨叔,这可是天大的人情呀,说不定你真能吃公家饭。”

陆凡真诚道谢:“杨叔,大恩不言谢,我无论做什么都不足为报,以后有什么我能干的,您一句话,上刀山、下火海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!”

“小凡,我跟你爸从小一起长大,同学十几年,跟叔就不用客气了。哎,你是男子汉,一定要勇敢,要把妹妹照顾好,以慰你爸妈在天之灵!”

良言一句三冬暖,这句话又让兄妹二人泪眼婆娑。

二叔、二婶则是长出一口气,如果小凡能有工作,算解决了大问题,哪怕是临时工,也是吃公家饭,说不定哪天就有机会转正,那是大机缘、大造化!

泥泞而识马,落难而识人。

现实让陆凡懂得,人生没有什么感同身受,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:泪水,总要自己擦;伤,只能自己养;苦,只能自己尝:路,终究要自己走;日子,总要自己去过;责任,总要自己承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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俗话说,靠山吃山、靠水吃水,宁阳有石油,很多农民都靠偷油度日。

村民的对象是散矿,一般是四五人组成一伙,结伴用蛇皮袋去“背油”。

之所以说是“背油”,是有原因的,“照井”的也是利益链条上的一环,他们大多是临时工,是当地农民。

由于油井每天的生产量有一定的误差,“临时工”会从储油罐放油给村民,一袋油的提成是10元,远高于月工资600元。

陆凡和苏小易打听清楚了,卖给油贩一般是1元/公斤,

利润非常可观,更有人用“二蛋车”来直接拉油。

从大年初二开始,陆凡跟着苏小易搞钱,杜文龙自然不会落下,杨铭豪、曾明、刘金柱、苏小易也兴致勃勃的加入到“偷油”大军,正月比平日更安全,路上随处可见“油耗子”,遇到同村的还会相互通风报信。

夜黑风高,几人来到村外山腰上一处油井,第一次偷油大家难免紧张。

苏小易轻车熟路的敲开“照井工”房门,热情的发了一包烟,说道:“老光棍,我们7个人,今晚搞三趟。”

“老规矩,210元。”

“好唻,回头给你送两瓶酒,大过年的解解闷。”

“小易,最近风向不对,过了正月就收手吧,弄这事不是长久之计,你还不到二十岁,去学个手艺吧!”

“叔,我听你的!”

接着,在老光棍的帮助下,七个壮小伙扛起几十斤的蛇皮袋消失在夜色中,国道旁边的有好几辆收油的油罐车在等待这些油耗子“送货上门”。

忙活到半夜三点,兄弟七人汗流浃背的回到陆凡老房子里,瘫软在土炕上。

休息了会,大家开始兴奋的数钞票,每人到手200元。

陆凡惊呆了,要知道宁阳“公家人”每月还不到1000块,照这样下去一个月得挣6000块,有这行当还要啥自行车?

此时的陆凡对未来充满希望,只要肯吃苦,养家糊口好像很容易,农村人就是力气多。

直到正月十五,七兄弟昼伏夜游,破衣烂衫,踏上了发财致富的“金光大道”,陆凡手里有了3000元巨款!

杜文龙摸了摸兜里的“巨款”,出生以来从未如此满足,一下来了兴致,叫道:“凡哥,咱们拜把子吧!”

“好,拜把子!”苏小易。

“桃园结义,同生共死!”杨铭豪。

“算我老曾一个!”曾明。

……

有兄弟行遍千里,没有兄弟寸步难行。比起单打独斗,一起结营寨,一起打硬仗,一起分杯羹,才是成事之道。

陆凡很喜欢这群兄弟,当即说道:“好,兄弟们,准备一下,拜把子!”

大家一下就来了兴致,开始忙活,曾明甚至跑回家偷了只鸡回来。

2007年正月十五,狼岔村,陆凡和他的六个兄弟斩鸡头、烧黄纸,许下共同的誓言:今日我们兄弟结义,有福同享、有难同当、生死相托、吉凶相救、福祸相依、患难相扶,天地作证,山河为盟,一生坚守,誓不相违!

到了排行的时候,杜文龙坚决要求陆凡当老大,说他叫了十年的凡哥,根本改不了口,结果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可。

于是,陆凡这个原本的“老二”被迫变成了“老大”,杜文龙变成了老二。

大正月的,谁家都不缺酒,此情此景岂能不开怀畅饮?

情到深处,杜文龙抱住陆凡嚎啕大哭,兄弟们非常理解老二是个苦命人呀!

陆凡拍拍兄弟的肩膀说:“丑丑,我们一定要努力、奋斗,争取活出个人样来!”

9年前,杜文龙父亲因打井用地赔偿款问题与人械斗,损毁了抽油设备,后被绑到乡政府调查,从此以后再没有人发现他父亲的行踪。

有人说在街上见过,有人说被害了,还有人说拿到赔款抛妻弃子独自享福去了……众说纷纭,但直到现在杜文龙父亲依然杳无音信,留下孤儿寡母艰难度日。

其实,七兄弟都是同病相怜,而且意气相投,才能走到一起。小伙伴很多,中途走散了很多人。

正月十六,吃过早饭,陆凡郑重的将1200元交到二叔手中,说道:“二叔,这些天我挣了点钱,您拿着,感谢您和二婶对我和妹妹的照顾。”

“小凡,你去偷油了?我警告你,那不是正经营生,迟早会出事,再敢去小心我收拾你!”

“叔,我知道那犯法,我听你的。”

“嗯,叔就不说你了,你不小了,该干什么,不该干什么心里要有数。”

陆凡和杜文龙先要送弟弟妹妹去镇上报名,然后打算回县中退学。

在村口,看到了周天慧和弟弟周剑。

周剑一如既往的热情,跑过来说:“我爸不让我叫你姐夫,我以后只能叫你凡哥了。”

“叫什么都一样,你永远是我弟弟。”

对这个从小到大的跟屁虫,陆凡很喜欢。

但面对周天慧,陆凡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,甚至没看她一眼,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

望着离去的身影,周天慧很委屈,很想追上去告诉陆凡,自己没变心,但终归女孩子脸皮薄,她只有一个念头,时间会证明一切。

给妹妹报完名后,陆凡硬拉着给妹妹买了两身衣服、两双鞋,不由分说塞了500块钱,一再叮嘱妹妹不要节省,饭一定要吃饱,然后恋恋不舍的去了县中。

刚进校门,陆凡就碰到了体育老师乐学智,只见他一脸狞笑的盯着陆凡,仿佛看到了一只待宰羔羊,还对陆凡说了句:“小崽子,给老子注意点!”态度嚣张至极。

兄弟俩特别不忿,但又无能为力,这个乐学智可不只是个体育老师,体校毕业的他在迎江和宁阳道上名声很响,以能打和心狠手辣著称。

“凡哥,这种人都能当老师?学校真是瞎了眼了,迟早老子要弄他!”

“丑丑,没实力的时候咱不说废话,天不生无用之人,地不长无名之草,黄河尚有澄清日,岂可人无得运时?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,咱们得先活出个人样来!”

“凡哥,你有主意,我听你的!”

到了二楼教室,同桌陈丽琼朝陆凡招了招手,热情的说:“陆凡,来了!”

笑容甜美的班花,神态天真、娇憨顽皮,清澈的瞳孔,弯弯的柳眉,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,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,黑白相间的休闲服展现出青春阳光的魅力,她大概是不小心坠落凡间的天使。

陆凡回到座位上,只是低声应了一声,情绪显得很低落。

“同桌,家里出事了?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像是探询,像是关切,像是问候。

“嗯!”

“节哀顺变!”说不尽的温柔可人。

这一幕,这一幕让旁边的王海斌打翻了醋罐子,醋意大发之时恶向胆边生,阴阳怪气道:“克爹克娘,丽琼,我劝你离他远点,小心晦气沾身!”

陈丽琼怒不可遏,厉声斥责:“王海斌,闭上你的臭嘴!不会说话,没人当你是哑巴!”

陆凡缓缓起身,怒目圆瞪,可还没等他动手,一把椅子从天而降,杜文龙已经动手了,怒吼:“狗日的王海斌,老子今天弄死你!”

陆凡平日的好友朱江林、王蒙恩、黄啸宇、邓骏驰马上跑过来拉架,死死的抱住王海斌,让杜文龙的拳头雨点般倾斜,杀猪般的嚎叫声在教室里回荡!

教室里乱作一团,不一会班主任赵培伟急急忙忙跑了进来,大喊住手。

看到趴在地上哀嚎的王海斌,鼻血流了一地,来不及训斥马上带他去医务室。

老师走后,几个好友围着杜文龙商量,都替他担忧,毕竟开学第一天就打架,学校一定不会轻饶。

没想到杜文龙满不在乎道:“早就看不惯那孙子的鸟样,大不了开除,我跟凡哥本来就不打算念书了。”

“啊?”教室里传出阵阵惊呼声,班里还没出现退学的现象。

陈丽琼着急的说:“陆凡,高一的时候你可是全班第一,努力一下你一定能重振雄风,不读书干嘛去?”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心痛,还有种莫名的不舍。

陆凡起身说道:“同学们,因为个人原因,我和文龙不能和大家同行了。感谢大家这一年多对我们的照顾,无论我在哪里都会衷心的祝你们金榜题名。山水一程,三生有幸,来日方长,后会有期!”

自古离别多愁绪,平日里处的好的同学非常不舍,尤其是朱江林几个舍友。

忽然,有同学跑进来说:“杜文龙、陆凡,老班让你们去他办公室,我看到王海斌父母来了,他们像干部,情况不妙!”

杜文龙大大咧咧说:“还能把老子杀了不成?大不了开除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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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打定主意退学,陆凡和杜文龙心态完全不同了,到了班主任办公室也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,人死鸟朝天,不死万万年。

但是,老班赵培炜很善良,还是想把这件事压下来,班内部消化,看到二人进来厉声问道:“杜文龙,为什么打人?我看你是皮痒的不行!”

杜文龙一反常态,愤愤不平道:“赵老师,陆凡母亲刚去世,王海斌在班里公开侮辱陆凡,说他克父克母,让同学们离陆凡远点,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揍了他,要杀要剐你们随便,这书我不念了!”

陆凡一脸悲愤说道:“赵老师,我也退学!”

听到这话,鼻子里塞着卫生纸的王海斌立马蔫了,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,原本气势汹汹的王海斌父母也有些于心不忍,总不能因为打架就让两个少年前程尽毁吧。

古人云:挡人财路者,如同杀人父母,而阻人前途者更甚!

王海斌父亲主动说:“这件事海斌有错在先,但无论什么原因,你们是同学,都不能动手打架!幸好没酿成大错,你们俩认识到错误就行了,退学没必要!”心肠歹毒之人毕竟是少数。

王海斌母亲虽然心疼儿子,但此时也没火上浇油,一言未发。

班主任狠狠批评了杜文龙,然后让他滚蛋,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。

一个小时候后,等赵老师安抚好王海斌家长,把他们送走后,陆凡和杜文龙又回到班主任办公室,表达了退学的想法。

赵老师不耐烦的说:“打架的事已经处理好了,人家也不追究你们的责任,滚回教室里去!”

陆凡感激的说:“赵老师,谢谢您!我退学是有原因的,家里给我找了一份工作,请老师成全。”

赵培炜说道:“什么工作?搬砖?背石头?当小工?学匠人?陆凡,你底子不错,努力一下有考大学的希望,不要一时昏了头,耽误了前程!”

陆凡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窘迫,说道:“赵老师,有个叔叔给我在市里的单位找了份工作,我真的想去。”

赵培炜点了点头,他对陆凡有所了解,知道这不是撒谎的孩子,又问:“杜文龙,你退学要干什么?”

“老师,我学不进去,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趁早学门手艺。”

“算了,你学习这一窍开不了,学手艺也好。既然你们执意要退学,我也不阻拦了,希望你们出了校门能好好做人,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,千万别走歪门邪道,老师祝你们能有大出息!”

二人齐声说:“谢谢老师!”

老班很好,不歧视班里任何一个人,关心、爱护同学,责任心很强。这个年代补课尚未盛行,很多老师的心还没坏!

出了班主任办公室,陆凡有种海阔凭鱼跃、天高任鸟飞的感觉,杜文龙同样很兴奋,高呼终于自由了!

他们哪里知道学校才是象牙塔,只要走出校门就会发现,社会这个大染缸会将他们很快的清洗,赤裸裸的现实让他们知道生活的艰难和苦涩!

“陆凡,等一下!”班主任赵培炜从后面追来,喘了口气说:“如果你真的找到工作,把寸照和身份证复印件给我,你会考过了,老师想想办法,看能不能跟上今年高三,给你办个毕业证,说不定以后有用。”

这样的老师值得尊敬,陆凡深深的给赵老师鞠了个躬,表示感谢!

没想到杜文龙问道:“老师,能不能给我也办一个?”

“你要毕业证干嘛?影响你搬砖?”

“老师,话不能这样说,好歹上过高中,有个毕业证还能当纪念。以后每看到毕业证,就能想起您对我的好!”

“杜文龙,你要把心用到学习上,也不至于经常倒数!算了,我找一下主任,看能不能给你通融,你的会考没过,很可能办不下来。”

杜文龙忙说:“老师,求求您了,我真的很想要毕业证,要不咱给主任送点礼?”

“你小子,就爱搞这些歪门邪道!我想想办法吧,有了联系方式告诉老师一声。”

带着浓浓的感激之情,陆凡和杜文龙回到了教室和同学们辞行,这时候高二(三)班开学第一天打架,两个学生退学,已经传遍了高二年级。

王海斌没回教室,同学们都在声讨他。

同桌陈丽琼一个劲的劝陆凡,让他不要退学,但陆凡从小到大就特别有主意,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
看着陈丽琼失魂落魄的样子,陆凡能感受到同桌异样的情愫,忍不住低声对她说:“有了手机给你号码,你争取考个好大学,将来我好投靠你!”

陈丽琼转悲为喜:“男子汉大丈夫,说话得算数!陆凡,一定要常回来看看同学们,看看我。”

看到陆凡点头,陈丽琼两颊笑涡霞光荡漾,好似桃花开,灼灼晃人眼,难怪王海斌醋意那么大。

朱江林、王蒙恩、黄啸宇、邓骏驰跟陆凡是舍友,朝夕相处一年多感情很好,离别之际似有千言万语,恋恋不舍。

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,快上晚自习的时候,陆凡和杜文龙正式和同学们告别,离开了教室。

刚下楼就碰到了周天慧,二人四目相对,周天慧欲言又止,塞给陆凡一封信后扭头跑回教室。

杜文龙一把抢过来,念道:“我本将心向明月,奈何明月照沟渠;落花有意随流水,流水无心恋落花;入目无他人,四下皆是你,我永远是陆家的媳妇!

凡哥,老周头薄情寡义,你小媳妇不懒,以后别对人家冷冰冰了!”

“丑丑,咱先养活自己吧!没钱就没尊严,全他妈是扯淡!”

人只有真正失去的时候才会感受到留恋,再见,宁阳高中!再见,青春!

山鸟与鱼不同路,再见容易再见难!

出了校门,二人茫然失措,不知道前路在何方。

“凡哥,我们咋办?”

“我现在能想到的,要么回村和小易偷油,要么找夏礼去揽工,他在县城的工地上。丑丑,你有啥想法?”

“这事你别问我,从小到大都是你拿主意。”

这是无以言表的信任,是任何时候都不会被丢下的安全感和兄弟情,陆凡暗自发誓,这辈子一定要给兄弟们谋个好出路。

欲善其事,必利其器。现在手机彻底普及,兄弟俩先去了手机维修店,花300块钱淘了一个二手机,能接能打,把号码发给了家人朋友,最起码先让别人能联系到,互通有无。

晚上,陆凡联系到在县城打工的夏礼,正好杨铭豪也在,兄弟四人开怀畅饮,庆祝陆凡和杜文龙“脱离苦海”,喝的烂醉如泥。

早上七点,夏礼和杨铭豪从工房爬起,开始了一天的辛苦,用他们的话说,敢上九天揽月,敢下五洋捉鳖,但却不敢迟到,因为迟到扣钱。

工地就是干不完的活,睡不够的觉,喂不胖的钱包,早安打工人!

杜文龙打听了工资后,嘀咕道:“凡哥,老三、老六一天能挣几十块,都是下苦,咱们不如回去偷油吧,一晚上能搞200块,搞好了咱也弄一辆‘二蛋’车,就牛逼大发了!”

“丑丑,偷油犯法,终归不是长久之计,被抓住一次就完蛋了!”

“凡哥,我觉得没事,靠山吃山、靠水吃水,大家都这么干,敢把村里人财路断了,油矿也安生不了,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风声紧了咱们就停手,哪怕一个月干十天都比在这当小工强。”

这话陆凡比较认同,这个社会钱能解决99%的问题,搞钱才是硬道理,于是便说:“富贵险中求,去他娘的,咱们就回村当‘油耗子’,好好干上两年,等有了本钱再看干点什么好。”

“好,事不宜迟,咱俩今天就回村。”

陆凡给夏礼打了声招呼便回村了,当天晚上就跟着苏小易去偷油。

落魄时,人怕的不是没有战胜困难的信心,而是在面对困难时走错了路,这次回村让陆凡得到了惨痛的教训!

夜深人静,天上正下着雪,北风呼呼的吹着。

陆凡、杜文龙、苏小易、曾明四兄弟换上破衣烂衫,拿着蛇皮袋,潜入夜色中,前往村外的油井。

在“照井工”老光棍的配合下,四人各背着几十斤的“蛇皮袋”在山路上小跑。

忽然,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,不知道从哪传出一声尖叫:“棒棒队来了!”

陆凡几人大惊失色,扔下“蛇皮袋”就跑,无论如何都不能被逮住,否则要面临巨额罚款,没人没关系还得留案底,那样就完蛋了!

还没等跑几步,“棒棒队”拿着手电筒和电棍追了上来,大喊:“给老子站住,你们跑不了!”

吓得陆凡几人撒丫子跑进了旁边的树林,朝着村里狂奔。

夜黑风高,加之下雪路滑,就算几人从小在村里长大,难免险象环生。

只听叫“啊”的一声惨叫,苏小易脚下一滑,连滚带爬的从十米高的山坡跌落。

陆凡几人赶忙滑了下去救人,可苏小易双腿受伤,无法动弹,发出一阵哀嚎声。

陆凡二话不说,背起苏小易跑回村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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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到村里时,“棒棒队”早就不见踪影,陆凡派杜文龙以百米冲刺速度去刘叔家,他是村里唯一跑“黑出租”的。

小易是腿伤,不能受颠簸,要是这样背去医院可能落残疾。

听着小易的哀嚎声,陆凡心急如焚,第一次感到了恐惧,和那种深深的无力感,打定主意违法的事再也不干了!

刘叔很热心,看着这群孩子长大,听到小易有生命危险,二话不说开着车就来帮忙。

几人忙手忙脚的把小易抬进车,桑塔纳飞驰而去。

到了医院,大家稍微安心了些,陆凡去挂号,其它人在护士的指引下抬着小易去了急诊室。

陆凡全部的家当只有700元,全部交了押金,但估计远远不够。

回到急诊室,医生已经开始治疗,不断的传出小易的嚎叫声。

病有医生看,陆凡着急钱的事,问道:“丑丑、曾明,你俩有多少钱?”

杜文龙一把掏出兜里钱,递了过来说:“昨天出门带了五百块,没花多少。”

曾明也开始掏兜,拿出钱后留了一百块,剩下的都递给陆凡,说道:“五六百,给咱们留点吃饭钱。”

这是几人全部的家当,大家都不富裕,但遇到事二话不说就拿了出来,患难才见真情!

刘叔是生意人,能大半夜送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,更何况人家车钱都没要,临走时还给了100块钱。

三点多,医生出来了,陆凡赶忙上前问:“大夫,麻烦您了,我兄弟情况怎么样?”

“骨折无明显移位,骨折端稳定,等上班了拍个片子确定一下,可以行石膏固定。”

陆凡松了口气,又问:“大夫,能不能问一下,看这个病得花多少钱?我们好准备钱。”

“问题不大,用不了多少钱,估计三五千吧!”

“谢谢医生!”陆凡倒吸了一口气,愁死个人!

现在满打满算只有1800元,离3000还差1200,离5千差的更远了,小易父母都是病罐子,家里可谓是一贫如洗,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呀!

把苏小易抬回病房,陆凡顾不上他“龇牙咧嘴”的叫疼,问道:“小易,我们凑了1800,还差不少钱,你有多少?”

苏小易指了指上衣说:“凡哥,兜里还有几百块,这可咋办呀!”

“医生说估计是硬伤,估计得一段时间养,钱的事我们想想办法。伤筋动骨一百天,你安心养病,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。”

“凡哥,要不明天出院吧,咱回家养。”

“听医生的,无论如何不能落下残疾。”

熬到六点多,陆凡拨通了夏礼、杨铭豪和刘金柱的电话,说明情况后让他们想办法凑钱,表示自己可以当保人,这钱一定黄不了。

八点多,医院上班,陆凡和杜文龙推着苏小易做检查,曾明去买早饭。

刚回到病房,夏礼他们结伴来到医院,每人拿出一千块钱塞给苏小易,安慰他安心养病,等出院了兄弟们大碗吃肉、大口喝酒!

这可是“干部”两个月的工资,一定是三个“把兄弟”借来的钱,苏小易泪眼汪汪,紧紧握住兄弟们的手,感激的话一句没说,都在心里。

上午十点多,小易妈来到医院,看着受伤的儿子眼泪止不住的流,一直说可怜的儿子遭难了,祈祷千万别落下残疾。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1000块钱,可以说是家里全部的家当,拿给儿子看病,让人感受到无比的心酸!

钱,不大不小一张纸,却让人受累一辈子;不薄不厚一张纸,却让人争斗一辈子。为钱痴,为钱迷;吃钱亏,上钱当,最后死在钱身上。

通过这次的事,让陆凡深切的感受到,钱是男人的胆,是男人的尊严。有钱男子汉,没钱汉子难!

小易爸妈疾病缠身,自顾不暇,陆凡和杜文龙刚退学,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兄弟的重任,好歹也要坚持到小易能回家休养。曾明打算跟着夏礼去工地打工,否则会坐吃山空。

十七岁的小伙,梦想着未来,满怀希望与憧憬,三人谈天说地,畅想着理想生活的样子,倒也不是很无聊。

小易说他将来想开一个大公司,当大老板!

丑丑说他要光宗耀祖,开豪车!

而陆凡,明知不可能,但一直在做一个梦,升官发财、报仇雪恨!

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,小易在慢慢的好转,能拄拐下地了活动,医生说可以出院回家休养。

陆凡去办理出院手续,总共花了3900多。小易没有参加新型农村合作医疗,都得自费,陆凡也不清楚政策,打算有空了去医保办问问,能报销一部分最好。

回村了,自然要去二叔家,这是最起码的尊重。

二叔狠狠的教育了陆凡一番,让他一定要引以为戒,偷油这行当一定不能再干,不能只顾眼前的利益,犯法的事不能做。

二叔还抱怨,杨烨答应给找工作,都出了正月了,怎么一点信都没有?如果这事黄了,建议陆凡去学木匠,做棺材或者搞装修都能挣钱。要不然去学阴阳先生,秀才学阴阳一拨就转,这可是挣大钱的行当。

正当二叔畅想陆凡的美好未来,电话响了,不巧正是杨烨打来的,赶忙接通,恭敬的说:“杨哥好,是不是小凡的事有信了?”

“沟通的差不多了,让小凡来市人社局当个临时工,先接触一下社会,至于以后只能看造化。”

二叔大喜,连忙感谢:“哎呀,小凡命好,遇到贵人了!杨哥,我替我大哥和小凡感谢你!哪里需要打点您吩咐一声,我让小凡带着。”

“啥都不用,你让小凡明天来单位找我,我办公室是306,你把我的电话号码也给他。”

“杨哥,您放心,明天一定让小凡早点去。”

……

挂了电话,二叔高兴的说:“小凡,机会来了,没想到杨烨这么念旧情,让你明天去市人社局找他,以后成龙变虎就看你自己了!二叔没上过班,没什么能教你的,去了大单位你要放机灵点,眼疾手快、踏实肯干总没错。听说在那些单位要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,你自己摸索吧!希望你把握机会,活出个人样来,我也好给你爸妈交代!”

“二叔,你放心,我一定要出人头地,活出个人样来!”

从二叔家出来,陆凡兴冲冲的跑去杜文龙家,把他拉到院里,激动的说:“丑丑,我要去市里上班了!”

“啥?凡哥?你要去市里上班?不是打工?”

“是的,是上班,吃皇粮!”

“呀!凡哥,这可是天大的喜事,你就要飞黄腾达了!”杜文龙高兴的手舞足蹈,抱住陆凡又蹦又跳,两兄弟快乐的像中了500万彩票,一个市里的“临时工”足可以在小山村光宗耀祖!

“凡哥,你放心去吧,我会每周去看瑶瑶,保证不让妹妹受委屈。”

“丑丑,我现在还不知道去了市里是啥情况,不过我一定会努力、奋斗!等我站稳脚跟,一定会拉扯你,好兄弟,一辈子!”

杜文龙笑道:“等凡哥做了大官,我给你开车。”

“开车是伺候人的活,咱不干,我要是当了官,你也得当官,我们兄弟要有福同享!丑丑,你先去县城和夏礼他们打工,偷油一定别干,违法的事咱万万不能做!”

“凡哥,我听你的,小易现在静养就行,等你走了我就去县城打工。”

“好,咱们再去看看小易。记着,我去市里的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,万一一事无成被赶回来,咱还得要脸。”

“凡哥,我嘴多牢你还能不知道?我有绝对的信心,你一定能出人头地、飞黄腾达!”

一路上,两人勾肩搭背,聊得滔滔不绝,杜文龙没有一丁点的嫉妒。

到了苏小易家,叔叔在院子里晒太阳,看到有人进门艰难的拄着拐棍起身,年轻时吃的水太硬,成了“瘸子”,现在腿脚越来越不方便,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。

“小凡、丑娃,你们来了?快喝口水。”

“叔,不渴,我们进去陪小易说说话。”

“哎,这孩子,遭罪了,还不是为了给我买药?你们去吧。”

刚进小易房间,就听到他说:“凡哥,我算了下,这次你们最少花了4500元,这钱我得还。”

陆凡点了点头说:“咱有手有脚肯定要还,但不急于一时。等你彻底好了,挣钱的日子还在后头。小易,听我一句,犯法的事以后不沾!”

“老大,我听你的,等我好了也去打工,挣踏实钱。”

“小易,明天我跟丑丑得出门,你安心养病,缺什么你打电话。”

“你们放心去吧,我不碍事,别耽误了你们的正事。凡哥,大恩不言谢!”

“说啥胡话?好兄弟,一辈子,等你康复了我们一起闯荡天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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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初,城北运动公园项目即将招标,各建筑公司就像闻着腥味的猫,蜂拥而上,这种项目利润空间相当大。

衡金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在县内是响当当的企业,自然想吃掉这块蛋糕,吴总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公关上,每天早出晚归,不是请客吃饭,就是打麻将、洗脚、KTV,财务上花钱如流水,让陆凡学到了砸钱、铺路,什么叫付出才有回报!

快下班的时候,陆凡接到吴总电话,让他准备30万现金,装在公文包里,再去宁阳宾馆定个包间,按最高标准把菜点好。

按照吴总的指示,陆凡打开保险柜,准备妥当后搬了一箱茅子,拿了一条华子,直奔宁阳宾馆。

定好包间后,陆凡开始点菜,但看来看去做不了决定,很是头疼,要知道点菜也是门学问,又不知道有几个客人。

于是,找来经理,让他按照8人的标准配菜,水平肯定比自己高。

6点10分,陆凡听到了吴总的声音,赶忙出去迎接,同时吩咐服务员上菜。

客人竟然是韩旭阳副县长,陆凡赶忙客客气气说了声“韩县长好!”

韩旭阳有些愣神,感觉此人有些面熟,便问:“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?”

陆凡想起了杨叔,忧伤之色转瞬即逝,笑着说:“我叫陆凡,前段时间在市人社局上班,跟杨烨局长来过宁阳,有幸见过韩县长。”

韩旭阳恍然大悟,说道:“想起来了,确实是!哎,老杨是个好人呐,可惜了!不说了,咱们吃饭。”

落座后,仅三人,陆凡开始发烟、倒酒,凉菜马上上桌。

陆凡敬了三杯酒,然后找借口离开了包间,让老板和韩县长谈事。

“老吴,陆凡这后生看着挺不错,估计是杨烨不在了,才回来的吧?”

“韩县长,我还不知道有这茬,陆凡啥都没跟我说过,他现在给我干会计。”

“嗯,嘴很牢,这人用的没错。刘婷走了没有?”

“韩县请放心,陆凡就是接刘婷的班,她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了。”

“嗯,这就好。”

韩旭阳主管城建,刘婷的丈夫提拔为城建局副局长,刘婷是衡金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会计,而衡金又是韩旭阳扶持的公司,很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。

“韩县,广场那个项目再过几天就要招标了,衡金已经报名了,接下来您看如何操作?”

韩旭阳不停的敲打着桌面,沉思片刻后说:“还有点问题,两位主要领导倒是没指示,但刘县长想拿。别的人还好说,刘长伟你是知道的,他是常务,一般人比不了,就算我分管,项目也要过常务会、常委会,明天我找他谈谈,万一不行就出点血。这几天你注意些,不要让人抓住把柄,有些人坏得很,未达目的不择手段!”

“我办事,您放心!待会我让陆凡把东西送到您房间。”

“嗯,陆凡应该是杨烨的关系,现在无依无靠,能用就用,老杨给我办过几件事,很不错的人,哎!不说了,喝几杯吧!”

看到吴总发来的短信,陆凡回到包间,开始当“服务员”。

三个人喝酒没啥意思,一瓶下肚后,韩旭阳提议散场,晚上想好好睡一觉,昨晚打麻将累着了。他在宁阳宾馆有长期包房,倒不用陆凡给登房间。

吴总看着陆凡,指了指公文包,示意送到韩旭阳房间。

陆凡马上意会,跟着韩旭阳走了出去。包间在二楼,房间在三楼。

“陆凡,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状元,你还年轻,多学习、多积累,将来都能用到。”

“感谢领导教诲,我会努力。”

“我觉着你小子不错,我也是农村出来的,好好干,人最怕没志气,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。”

陆凡知道这是领导的客气话,没放在心上。

到了三楼,韩旭阳打开房门,陆凡跟着进去,放下公文包,说道:“韩县长,这是吴总交代的,我给您放这里。”

看着公文包鼓囊囊的,韩旭阳感觉数目不对,特意打开看了看,发现里面有本书,便问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陆凡一本正经道:“《资治通鉴》!”

韩旭阳笑道:“好,《资治通鉴》好,多读书,读好书,好读书!小凡不错,有事给我打电话!”谁都喜欢聪明人。

“领导您休息,我就不打扰了。”

下楼后,看到吴总在大厅等着,陆凡走了过去。

吴总低声问:“东西放下了?”

陆凡点了点头说:“办妥了。”

“走吧,回家!”

途中,吴总说道:“小凡,我信任你不是因为你跟吴衡同学,而是我看好你。先在叔公司干着,将来有了好机会叔也会帮你。如果想在建筑行业干,平时得多学习积累,这个行当水很深。最重要还得有人‘罩’着,韩旭阳很不错,心不黑,对你印象也不错,有机会多接触,说不定他就是你的贵人。”

在宁阳建筑行业,吴总名声很大,帮助过不少从事建筑行业的人,他的理念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,甚至有个小工在他的帮助下成了县内排名第三的建筑公司。

吴总对陆凡很感兴趣,觉得这孩子能吃苦,又踏实、好学、聪明、话少,将来肯定有出息,所以想顺手提携一下,这也是他的过人之处。

但他万万没想到,赠人玫瑰手有余香,今天无意间的善举让他将来受益无穷!

今天的事情让陆凡涨了见识,意识到建筑行业水很深,“公文包”是必不可少的,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,但万万没想到江湖险恶,人心不古,竞争无处不在!

夜深人静,乐学智潇洒完,来到宏毅建筑有限公司,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,翘着二郎腿对李宏毅说:“鬼抓住了吗?”

李宏毅扔过来一个小纸袋,说道:“拍了几张照片,不过老吴很鬼,没有亲自送,派了个小年轻,只拍到一个公文袋,看着数目不少。”

乐学智打开纸袋,刚看了一眼就张大了嘴巴,骂道:“怎么是这个小王八蛋?”

“谁?”

“我们村的,叫陆凡,跟我有仇,怎么他跟老吴搅在一起了?还他妈的给韩旭阳送钱?这东西成精了?”

李宏毅也有些诧异,不过并没有在意,说道:“小角色而已,学智,乐县长怎么说?这个项目咱们有戏吗?利润可不小呀,到时候想想办法把项目延伸一下,增加点预算,够我们吃两年。”

“哎,韩旭阳是主管副县长,还是常委,我哥使不上劲,除非老吴主动退出,或者出点意外,让韩旭阳没法插手。”

二人陷入沉思,看着陆凡的照片,回想起他那弑人的眼神,乐学智怒从心中起,恶向胆边生,睁开眉下眼,咬碎口中牙,说道:“宏毅,找个可靠的人去省纪委、市纪委实名举报,主管副县长勾结开发商,暗箱操作,内定工程,贪污受贿。”

李宏毅很吃惊,说道:“那就成你死我活了,学智,都是在宁阳混饭吃,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有必要吗?”

乐学智不耐烦道:“让你去,你就去,哪那么多废话?敢抢我的财路,老子弄不死他!只要把韩旭阳牵扯进来,就算弄不进去,也能给他惹一身骚,还能顾得上这个项目?万一把他弄下去,我哥就能上常委,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。你不会怂了吧?他娘的我找人去!”

李宏毅无奈道:“算了,我来干吧,牵扯到你们兄弟就因小失大了。”

乐学智笑道:“这才叫哥们,我等你好消息!记着,一定要把陆凡牵扯进来。”

不知道为什么,乐学智想起陆凡心里就不舒服,杀父之仇不共戴天,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,必须要让陆凡永世不得翻身。

第二天上班后,陆凡忽然想起今年的成人高考马上就到了,卡里已经存了6000多,报名费应该够了,这可是大事,一定不能耽误。

虽然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,但陆凡始终没有放弃。

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,成功是给有行动的人,陆凡已经搞清楚了,函授也是国家承认的学历,可以用来报考公务员和事业单位。

陆凡下定了决心,就算掉一层皮、掉几十斤肉,也要狠狠地啃啃参考书,想尽办法进体制,那才是条光明大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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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句古话:单丝不成线,独木不成林。众人一条心,黄土变成金。

刘邦所在的小小沛县,同时拥有曹参、萧何、樊哙等人;李渊的班底都来自陇西;朱元璋的班底都是凤阳人……

只要有领头羊,只要方向正确,一个县的人才足以成大事,这些元老们能有更多、更好学习和提升的机会。

陆凡深知一个篱笆三个桩,一个好汉三个帮,所以趁着午饭时间把几个“把兄弟”叫到财务室商量成人高考的事。

大家听到老大让大家报“成考”,感觉是天方夜谭,杜文龙问道:“凡哥,我们能报名吗?报那玩意干嘛?”

陆凡说道:“我去招办咨询过,初中毕业报名成考可以报考高中起点升专科,咱们都年满18周岁了,都能报。有了专科学历,咱们就能考公务员和事业单位。”

夏礼满脸的不可思议,说道:“凡哥,就算有了学历,咱们能考上?听说考公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,除了你跟老二,我们连高中都没考上,让我们去考公是不是有些扯淡了?”

陆凡劝道:“事在人为,好歹先把资格拿到,听说考公就两本书,我会督促你们学习的。万一咱能找到门路呢?难道你们不想吃公家饭?”

杨铭豪问道:“凡哥,我知道你是为兄弟们好,学费是多少?咱能负担得起吗?”

“每年大概三五千,咱们还年轻,这钱能扔的起!如果谁的钱不够,大家想办法帮凑。咱们现在一无所有,还害怕失去什么?无非就是节衣缩食而已。兄弟们,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大哥,就听我的!”

杜文龙干脆利索的说:“凡哥,我报名,钱也够。”

杨铭豪想了想也说:“我听凡哥的,去他娘的,就算钱打水漂了,能有个大专毕业证也值了,咱也是文化人!”

刘金柱说道:“听凡哥的,我也报名!”

曾明笑道:“报就报,咱们一起上大学,说不定还能泡个大学生妹子!”

看到兄弟们都答应了,陆凡很高兴,兄弟齐心其利断金!

只剩下养伤的苏小易,陆凡亲自打电话跟他沟通,可老六坚决的拒绝了,理由只有一个:钱!而且他还不想连累兄弟们。

有钱男子汉,没钱汉子难!

9月4日还没上班,陆凡接到了吴总的电话。

刚接通,就听到吴总焦急的声音:“小凡,有坏人作梗,韩旭阳让我告诉你,如果有人找你,咬死了送给那天在宾馆送的是《资治通鉴》!”

陆凡心里一惊,赶忙答应。

“小凡,胆子放正,不要被人家三言两语就诈唬的六神无主,我们在想办法。”

挂了电话,陆凡忧心忡忡,心里狂跳不止,但转念一想,去他娘的,自己只是个跑腿的,公文包里钱又不是自己的,有什么好怕的?

上午十点,一辆警车的到来打破了工地的平静。

县纪委监察室副主任张小斌和王雨嘉,在城关镇派出所民警王文康的带领下来到工地,找到财务室直接推门而入。

陆凡正在做账,抬头看到来人,心里马上一紧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:“请问你们找谁?”

民警王文康问道:“你是不是陆凡?衡金的会计?”

陆凡点了点头说:“我是陆凡,有什么事?”

张小斌上前一步,亮出工作证,犀利的眼神扫视着陆凡,冷冷的说:“陆凡,小小年纪,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吧?跟我们走一趟,配合调查。”

“好的,我要给老板说一声。”陆凡不吵、不闹、不问,好像面对一件无足轻重的事。

张小斌说道:“不用了,你们老板已经被带走了。”

陆凡默默的点了点头,没有言语,跟着张主任上了警车。

杜文龙几个兄弟飞速跑了过来,拦住警车,大声质问:“凭什么抓人!”

陆凡平静的说:“丑丑,我是配合调查,不是被抓。没事,我很快就回来了。”

上车后,张小斌开始套话:“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,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。”

“张主任,麻烦您明示,我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坏事?犯了什么法?纪委不是抓贪官的吗?我只是个民营企业的会计。”

王雨嘉呵斥道:“还敢狡辩?我们会无缘无故的找你?你是不能受贿,但你没有行贿吗?”

陆凡稍微愣了下神,纪委还有这么年轻、漂亮的干部?跟个洋娃娃似的,有异域风情的感觉,跟自己差不多大吧?

回过神来,陆凡疑惑的问:“几位领导,我确实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找我,半年前我还是个学生,来这个工地也就两三个月。”

王雨嘉还想说什么,被张小斌用眼神制止了。

不一会,车辆驶入看守所,纪委在这有个办公点。

说不紧张是假的,尤其是进入看守所后,陆凡的手心捏了一把汗,不停的给自己打气,处事不惊,遇事不乱,韩县长肯定有办法。

进入审讯室后,陆凡坐在椅子上,平静的面对小斌主任和美女干部,好像不那么紧张了。

张小斌先声夺人,递给陆凡几张照片,问道:“你是不是跟着韩旭阳副县长进入房间?”

陆凡点了点头说:“老板请韩县长吃饭,喝了点酒,让我送他。”

“进去的时候你提着公文包,出来的时候没有了。”

“是呀,给韩县长拿的,我总不能再拿走。”

“里面是什么?”

“《资治通鉴》!”

王雨嘉忍不了了,说道:“你哄鬼?送一本《资治通鉴》?”

陆凡忍不住反问:“那你说里面是啥?”

“跑项目,你当然送的是钱!”

陆凡说道:“这位姐姐,说话要讲证据,这么重的罪名我承担不起。再说,我跑什么项目?我就是个打工的。”

王雨嘉怒道:“不是主谋,也是从犯,一样犯法!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,不知道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吗?我劝你老实交代。”

陆凡坚定的说:“我只知道公文包里是《资治通鉴》,我就是跑一下腿,老板的话我能不听?从头到尾我没打开过公文包,这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,其它的我一概不知!”

从此刻开始,无论两人问什么,陆凡只有一个答案:不知道!

中午,纪委有工作餐,两荤两素,四菜一汤,陆凡完全不紧张了,吃的津津有味。

王雨嘉忍不住说:“哪来这么好的胃口?”

陆凡微微一笑道:“伙食真好!”

午饭后,审讯继续,但陆凡眼皮都抬不起了,倒头就睡,工地上养成的习惯。

“心这么大?”王雨嘉走过来使劲推了两把。

陆凡睡眼惺忪的说:“实在扛不住了,让我睡一会吧。”

“想的美,请配合调查!”

“知道的我都说了,我就是个跑腿的,你们别难为我好吗?我还得回去工作挣钱,我和妹妹得生活!”

张小斌忽然想起陆凡父母都不在了,感同身受,少见的对审讯对象有了一丝同情心,说道:“陆凡,你不用替谁掩饰、包庇,只要你如实交代问题,我尽全力让你平安无事。”

王雨嘉都快惊掉下巴了,冷面主任今天怎么转性了?他啥时候说过这样的话?对待“敌人”他历来是秋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!

这个案子小斌只是履行程序,没打算下死手,因为他知道鸿涛很尊重韩县长,是发自内心的尊敬。

陆凡只能一条道走到黑,问就是《资治通鉴》,其它的矢口否认。

整整一下午就这样扯皮,陆凡担心的私刑并没有发生,这下更放心了,无非就是熬。

陆凡时刻提醒自己,越是难熬的时候,越不能消沉,熬得住就过关,熬不住就出局,可能人生都得出局。

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,没有什么解不完的难,只要你敢熬、能熬、愿意熬,就一定能得到回报,就能得到韩旭阳的信任,这是陆凡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
晚上十点,张小斌主任和王雨嘉走了,换班的是纪委的干部孙少杰,审讯持续到半夜两点,终于结束了,陆凡从没有如此疲惫,身心俱疲!

回到房间,陆凡倒头就睡,可刚进入梦乡,就被孙少杰推醒了,说有个问题需要核实,于是又被带到审讯室。

这是人最疲惫的时段,迷迷瞪瞪下非常容易放松警惕,陆凡强打精神不让自己说错话。

不痛不痒的审了一个多小时,陆凡终于回到房间。

刚睡了不到半小时,又被孙少杰叫醒,这次是该吃早饭了。

陆凡简直要崩溃了,第一次体会到能睡个好觉有多幸福。

审讯的时候,张小斌主任和王雨嘉来换班,陆凡感觉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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