达勒正在指挥队伍搬运,听到努赤澜的声音立刻朝这边单臂行礼:“遵命。”
若说阿布马如雷般爆裂震天,那达勒便是风般呼啸迅猛,一眨眼被没了踪影,等再出现时,手里端着食盒,里头摆着精致的糕点粥食,唯独没有那份特制的桂花粥。
“相公…”梦兰被一同下来的阿布马拦在另一辆马车处,她带着委屈的表情看向这头,“王公子,为何不让我与相公同坐一起?”
阿布马粗粝的嗓音“诶”了一声:“咱主子的规矩你忘了?不让你们同房还想同马车?你可想得美。”
梦兰捧着她精心熬制的桂花粥,眼里又挤出泪花了。
温良索性一转身,不再看向窗外,努赤澜什么话都没说,将窗户关上,只剩外头梦兰娇滴滴的声音还试图和阿布马抗议着。
这阿布马光是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堵铜墙铁壁,别说是一个女子单薄的小拳头,就连大齐将军的刀刃都攻不过去。
“上去。”阿布马这辈子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,只见单手兜着梦兰的腰就把人扔上了马车。
梦兰大叫:“相公救我,非礼啊!”
阿布马才不管美人如何叫唤,一脚蹬上了马车,用身体顶住门身,对着车夫喊道:“出发!”
队伍缓缓开始移动,温良他们的马车位处后半段,和梦兰他们足足隔了十数丈,早就辨不清那头的争论声。
桂花粥散了一地,味道浓郁,车轮碾过时温良嗅了嗅飘进来的桂花香气,缓缓说道:“还是栀花香。”
努赤澜光听着外头的动静就知道离开了云州城,通关文牒一路向西,除了落霞关之外很难再遇到齐人,这云州早已被多年的战火蚕食殆尽,被留下的州内百姓在云州城互相依偎,那些大门大户早就迁向了京兆周围的富庶之地,至于州内,不过是些老弱病儒以及被迫留守的官兵。
一纸休战,看似停歇,西戎人更是在云州境内肆意游走,除了商队就算游牧部落也时不时进城做些买卖,至于那大齐皇帝,若非为了国土完整,这破败的云州早就遗忘了。
努赤澜年少有成,为王多年,也自知西戎曾经的贫瘠,看到云州城内的一败萧索,心中难免发紧。两百年前天下本就一体,而今,一东一西,各为其主,似乎除了战争再没有谈话的可能。
温良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?
这些年来,他活在齐国编织的绮丽梦境,却不想云州竟是如此…荒凉。
努赤澜觉察了温良眼中闪过的恻隐,斟了杯热茶递了过去:“怎么?是在想你那位美娇娘?”
温良无心玩笑,接过茶便道:“这云州州府该被革职查办,城中百姓过得穷苦不堪,州府衙第为何无作为!”
努赤澜看向温良的眼神有一些复杂,像是在看一只被精心饲养的笼中雀:“云州战事持续十二年,你认为还有人愿意当这个州府吗?”
温良仿佛听了呓语一般:“战局不是一直是我大齐主导吗?”
努赤澜抿紧了唇线,不知该如何告诉温良,这云州已是一片焦黄土,大齐主导?大齐节节败退,偌大的云州仅剩云州主城尚在,若非努赤澜心有怜悯,这云州早已不复存在。
努赤澜吹去了杯口的热气:“你希望这天下统一吗。”
“大齐统一天下?”
努赤澜心说,罢了,聊这些还太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