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程冰不吱声，江如霆以为她还在闹小性子，顿时有些不悦，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儿都没长进。
锦青心里着急，可在天威面前大气也不敢喘，只能时不时地瞥一眼自家主子。
“回禀皇上，臣妾觉得秀女们美得各有千秋，尤其是工部尚书之女尹绾颜，倒是与淑妃有几分相似，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。”程冰抬起头来，笑着拿过桌上的名册，素手轻轻翻着。
李忠好久没见到笑得这么开心的皇后娘娘了，他心里大不敬地想，怕是皇后娘娘自个儿都没意识到，她才是这后宫里最好看的。
看着程冰特意翻到名册中尹绾颜的那一页，递到自己面前，江如霆的心中没来由地一顿，似乎更加不悦了。
他并未看向名册，只是抬头目光定定地看向程冰，半晌才缓缓说道：“工部尚书尹琦本就与尚书令同宗，其女肖似淑妃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。”
程冰眨了眨眼，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。
在程冰冰被册封为太子妃的那年，太傅嫡孙女张月灵、尚书令嫡女尹兰姿也被册封为太子侧妃同天嫁入太子中宫。而尹兰姿的父亲尹玮正是当今太后亲弟，皇帝江如霆的亲舅舅。
照理说，尹兰姿有太后撑腰，即便是压不过程冰冰，风头也不能被张贵妃盖住。可她自前年小产后，肚子便再无动静，明珠宫不知暗地里请了多少名医，可尹兰姿盛宠之下却再无所出。
程冰学医多年也受不了中药的苦味，也不知道这些娇弱的妃子是怎么能忍着将汤药当饭吃的，真想去帮她把把脉啊，是不是药吃多了连味觉都没有了。
这几天程冰去长乐宫请安，太后在她面前几次三番提起这个尹绾颜，饶是迟钝如程冰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。也难怪程冰冰会气得与江如霆闹了起来，突然要来这么多女子与自己抢丈夫，搁谁谁受得了。怕是这会儿，淑妃心里也不大好受吧。
不过好在，程冰只把江如霆当衣食父母，倒是没那么多愁苦心思。
“瞧臣妾这记性。”程冰讪讪收回手里的名册，顺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，不发一言。
江如霆接话道：“看来皇后对这位尹小姐印象颇深。”
“淑妃擅琴，尹小姐擅舞，若是将来尹小姐入宫，臣妾便能一饱眼福了。”程冰卖力地“推销”尹绾颜，并表示很期待，谁不想看大顺朝“飞燕合德”组合呢？只是江如霆别被美色所误，效仿那汉成帝刘骜就好。
看来陈内侍所报非虚，皇后还真“上心”了。
江如霆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，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一丝寂寥。
可终究让姜如霆失望了，只见今日的她一改往日的素净，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，鎏金凤钗口中所衔东珠越有拇指粗细，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。精致的妆容似乎也与平日有些不同，江如霆想瞧得更仔细些，却不小心被突然抬头看过来的程冰抓了个正着。
他有些慌乱地收回目光，轻轻咳了两声道：“皇后似乎今日有些不同。”
女为悦己者容，尤其是精心打扮后能被宫里唯一能见到的男性夸奖，程冰心里满是得意，“前些日子臣妾觉得身子不爽利，便淡了打扮的心思。如今身子已然大好，自然同从前有所不同了。”
江如霆听了她的话，微微皱起眉头，“太医向朕来报，皇后只是偶感风寒，难道是他们医术不精，耽搁了？”
见太医院无辜躺枪，程冰连忙解释道：“太医精心调理，臣妾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。”
见她表情不似作伪，江如霆才点点头道：“冰冰是大顺朝的皇后，保重身子才能替朕分忧。既然你身子大好，这选妃之事还是由你亲自操办吧。”
这是把掌宫的权利还给自己了？虽说程冰对选妃一事很感兴趣，却不愿抢了前头贵妃的功劳，她眨了眨眼道：“皇上，贵妃处事细致有度，不如让贵妃协助臣妾可好？”
“就依皇后所言。”只要程冰不跟他唱反调，这点面子江如霆还是愿意给的。
“谢皇上。”程冰笑着又与江如霆说了几句家常，便恭送他回紫宸殿继续批改奏章。
江如霆一行人刚离开，凤仪宫的气氛才慢慢缓和了下来。锦青、幼白长长舒了口气，刚刚她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，生怕主子还跟皇上置气。不过好在，皇上似乎心情不错。
程冰卸下了职业假笑，静静地靠在软榻上，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。
原来的程冰冰哪里是伤心过度，郁结于心而死，她明明是中了毒！而这慢性毒药长年累月侵蚀着她的身子，这才导致她病情每况愈下，最终心力衰竭而亡。
程冰用自己所学的医术，将毒性暂时控制住了，却还缺几味关键的药材。可其中一味幽合香偏偏在太后的长乐宫，对于这位“二老板”，程冰只得费心讨好，伺机将幽合香据为己有，这才有了她今日“拉.皮.条”的行为。
只是不知道太后对她今日的表现，是否还满意呢？
一开始，程冰怀疑毒是江如霆下的，可今日几番试探，若非江如霆事先毫不知情，那便是他“演技”太好了。
身边藏着伺机要害她性命之人，程冰哪里敢放松警惕。只是如今敌暗我明，她只有暂时按兵不动，才能逼得对方再次出手，露出马脚。
她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，幼白脚步有些匆忙地走了进来，脸上的欣喜却无法掩饰，“娘娘，皇上的赏赐到了，还请娘娘移步前殿。”
前脚刚走，后脚的赏赐就到了，看来江如霆这个老板还是很大方的嘛。
“走，咱们去领旨谢恩。”程冰兴致颇高，领着众人往前殿走去。
见到程冰，李忠恭敬行礼道：“给娘娘请安。”
“李总管请起。”对于江如霆身边的“董助”李忠，程冰很给面子地让锦青递上不菲的荷包，里边鼓鼓囊囊地塞满了金珠子。
李忠也不推辞，恭敬地接过荷包，笑着说：“谢娘娘赏赐。今日陛下见娘娘着红衣，想起广储司里有几匹贡缎，便让奴才亲自送来凤仪宫。”
说话间，内侍们举着手中的托盘将御赐之物送到程冰面前，让她一一过目。
“谢陛下赏赐，本宫很喜欢。”程冰点点头，示意宫人将贡缎收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