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赵桓郭京的现代都市小说《亡国之君?朕杀敌千万,无敌了全文免费》,由网络作家“东一方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房间中,气氛旖旎。许久后一切平静。赵桓恢复正常,朱琏则是粉面含羞,眼神都还有些迷离。皇帝今天大不一样,似乎更精壮了似的。夫妻二人温存后,赵桓微笑道:“梓童,朕在朝中统御百官,全力抗金。你在后宫,也要做一些事情,为抵御金国做准备。”朱琏问道:“臣妾能为官家做什么呢?”赵桓解释道:“你要做的也简单,隔三岔五就以皇后的名义,召朝中的命妇入宫,阐述抗金的重要性。”“告诉所有人,打不赢金国,咱们就要亡国,就要当亡国奴。”“北方的辽国没了,咱们北方没了缓冲,金国南下也不会再真正接受求和,只有和金国死战到底一条路,”朱琏点头道:“臣妾会竭尽全力的。”赵桓说道:“朕下午还有事情,你休息休息,朕回去了。”朱琏仍是亲自送赵桓离开,望着赵桓离去的背影,眼...
《亡国之君?朕杀敌千万,无敌了全文免费》精彩片段
房间中,气氛旖旎。
许久后一切平静。
赵桓恢复正常,朱琏则是粉面含羞,眼神都还有些迷离。
皇帝今天大不一样,似乎更精壮了似的。
夫妻二人温存后,赵桓微笑道:“梓童,朕在朝中统御百官,全力抗金。你在后宫,也要做一些事情,为抵御金国做准备。”
朱琏问道:“臣妾能为官家做什么呢?”
赵桓解释道:“你要做的也简单,隔三岔五就以皇后的名义,召朝中的命妇入宫,阐述抗金的重要性。”
“告诉所有人,打不赢金国,咱们就要亡国,就要当亡国奴。”
“北方的辽国没了,咱们北方没了缓冲,金国南下也不会再真正接受求和,只有和金国死战到底一条路,”
朱琏点头道:“臣妾会竭尽全力的。”
赵桓说道:“朕下午还有事情,你休息休息,朕回去了。”
朱琏仍是亲自送赵桓离开,望着赵桓离去的背影,眼中多了一抹光彩。皇帝似乎不一样了,可是哪里不一样,她也说不上来。
......
河北,真定府。
真定府总管、都统制王渊的军中,韩世忠担任先锋统制。
韩世忠已经三十六岁,十八岁就参军入伍,至今快二十年行伍生涯,却是一腔热血不改,仍有报国之志。
年初的东京之战,韩世忠也参加了,立下战功升任统领。等到金国的大军退走,他才跟着王渊来到真定驻军。
韩世忠最近,却有些沮丧。
东京之战赢了,金国的大军已经退走,朝廷不整军备战,不想着修缮防御工事,反而一心一意要求和。
据说金国方面的条件是割让太原、中山和河间三镇,还要再给金军五百万两金子、五千万两银子、牛马一万头、绸缎一百万匹,还要派遣人质。
这样的奇耻大辱,宰相们竟然要同意,让韩世忠实在想不明白。
明明可以一战的。
却要求和。
今日割让三城给金国,明日再割让三城,大宋有多少城池能割让出去呢?
一方越来越弱,一方越来越强,大宋必定会灭亡。
呼!!
营帐的门帘撩起。
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,来人小麦色肌肤,一双丹凤眼神光灿然,眉眼锐利。
这是韩世忠的妾室梁红玉。
她是将门出身,祖父和父亲都是武将。方腊起事造反,梁红玉的祖父和父亲迎战失利,被问罪杀死,梁红玉也沦为官妓。
韩世忠跟着童贯平定了方腊,班师途中和一众武将在京口召歌妓陪侍,欣赏歌妓的舞蹈。
梁红玉对韩世忠一见倾心,自此追随韩世忠,成了韩世忠的女人。
梁红玉是女子,却天生神力,能挽强弓,能提剑杀敌,还精通琴棋书画,颇有谋略。
恰是如此,韩世忠走到哪里,梁红玉就跟到哪里。
夫妻二人关系非常好。
梁红玉年近三十,却不怎么显老,反而显得干练飒爽。
她走到韩世忠面前,见韩世忠一脸愁容,坐下来问道:“夫君一脸忧愁,想什么呢?”
韩世忠叹息道:“玉儿,你还不知我吗?”
“最近哨探传回了消息,金国一直在抽调粮草,源源不断运送到前线。”
杨时作为谏言的官员,此刻瞪大了眼睛,满是褶子的脸上全是震惊,完全没有想到皇帝会这样说。
皇帝一向是左右摇摆。
在抗金上,一会儿支持主战派,一会儿投降主和。在党争上,也一会儿支持改革,一会儿支持守旧。
竟然有自己的观点。
仔细一琢磨,皇帝提出的观点竟是这样的务实,很符合杨时一贯坚持的学说。
杨时原本旗帜鲜明的要反对王安石,决心把王安石的改革彻底推翻。现在听完赵桓的一番话,已经彻底心悦诚服。
这才是圣君啊。
杨时躬身道:“老臣自今日起,不再弹劾改革派,更不以保守派自居,愿从官家之志,脚踏实地,实干兴邦。”
李纲昨天晚上和赵桓一番长谈,没有谈到党争的事情。
如今听完赵桓的话,也觉得振聋发聩。
最可贵的,是皇帝不再搞党争,不再搞平衡了。
之前两派党争,皇帝从来是和稀泥,或者拉一派打一派。
在这样复杂的前提下,就算守旧派有老成持重的人,说王安石的变法不全都是错的,也没办法去改变。
两派杀红了眼,直接极端化,要彻底把另一方打垮,把另一方的人全部逐出朝廷,流放远处。
皇帝是能控制党争的人。
皇帝定下调子,双方如果继续斗,就会遭到皇帝的打击。
这是不可承受的影响。
只要是两派偃旗息鼓,不再争斗了,渐渐就会得到控制,就算还有矛盾,也不至于党争扩大化。
李纲站出来,旗帜鲜明表态道:“官家的一番话深刻啊,既要解决百姓困苦的问题,又要彻底挡住金贼入侵。如此两手抓,大宋必然振兴。”
吴敏和徐处仁等官员站出来支持。
一方面内治,另一方外战,这是主战派官员的态度。
皇帝的变化太好了。
对主战派来说,这是大大的振奋,一个个主战派官员激动万分,不断高呼官家圣明、圣上圣明,似乎赵桓已经是圣君临朝了。
主战派激动万分,主和派却不乐意了。
一个个愤慨无比。
李邦彦作为投降派扛旗的人,率先站出来,高声道:“官家,臣有异议。”
赵桓眼中掠过一道冷光。
李邦彦是大宋朝有名的奸臣,虽然比不上蔡京、王黼和朱勔等六贼,却是奸臣中的‘后起之秀’。
他之所以得到宋徽宗的倚重,是长得俊美、善于写词、极尽谄媚,而且还擅长蹴鞠。
这些条件,都符合宋徽宗选拔臣子的标准。
尤其在蔡京当权时,李邦彦极尽巴结蔡京,大把撒钱买通宫中的太监,再极尽谄媚宋徽宗,一路升迁到少宰,成了当朝宰相。
李邦彦没有处理政务的能力,只能靠谄媚取得宋徽宗的欢心,被东京城的人称作浪子宰相。
宋徽宗禅位,原主登基,任命李邦彦为太宰兼门下侍郎,再让李邦彦担任龙德宫使,去陪着赵佶。
李邦彦却拒绝受命,始终担任着宰相。
李邦彦更是坚定的投降派。
金人南下,李邦彦没有半点主战的想法,一心一意想割地求和,宁愿割让土地,宁愿答应金人提出的五百万两黄金、五千万两白银的赔偿,也不愿意一战。
历史上,金人来进攻东京城,有霹雳手发炮进攻,李邦彦直接处死炮手,还枭首示众,骨头软到了极点。
实际上,大殿中还有很多的投降派。
赵桓恨不得把所有投降派一锅端,只是突然杀了所有人,会影响到自身,也会遭到全部势力的反扑。
饭要一口一口吃,这些投降派也要慢慢的杀。
今天用李邦彦开刀,钝刀子割肉慢慢削弱投降派。
缺钱就找理由杀一个。
赵桓审视了李邦彦一会儿,问道:“李相公有什么异议?”
李邦彦手持笏板,昂首挺胸一派名士风度。他虽然没有半点的能力,只知道蝇营狗苟,只知道投降,不过这么衣装得体,看起来也有那么些像个人。
李邦彦为了掌权,不惜当投降派,宁愿给金国人当狗也愿意。
他扫了眼周围的官员,高声道:“官家刚才的一番话,说是否有利于抵抗金国,意思是要全力抗金吗?”
“是!”
赵桓旗帜鲜明回答。
李邦彦追问道:“官家认为,辽国强大吗?”
赵桓直接道:“朕认为辽国很弱,是一滩烂泥。金人南下,辽国无一人敢抵抗,望风投降。我大宋文有李纲、杨时之辈,武有种师道等人,远超辽人。”
李邦彦心头咯噔一下。
不对啊!
皇帝怎么如此善辩?
正常情况下,皇帝应该按照他的思路往下,说辽人强大,他就说辽人再怎么强大也被金人覆灭。
由此,证明金人的强大。
如今,却没了机会。
李邦彦却也能言善辩,反驳道:“官家此言大谬,如果大宋比辽人强,就不会给辽人岁币。”
“辽人之所以覆灭,不在于辽国弱,是童贯误国,执意要和金人夹击辽人。”
“金人覆灭辽人,比辽人更强。”
“我大宋一国实力最弱,根本打不赢。”
“和金国交战,还要调动无数的士兵参战,明明打不赢,却让士兵去送死,这是葬送无数人的性命。”
“打仗费钱费粮,战事一起,无数的粮食和钱财如流水消耗,致使国库空虚。”
“关键是打不赢。”
“既如此,为什么还要打呢?不如早早的割地赔款求和,只要金人的欲望得到满足,就不会再南下。”
李邦彦拱手道:“请官家明鉴。”
张邦昌也站出来,高声道:“官家,臣认为李相公的话有道理。金人太强,我们打不赢。不抓紧时间求和,一旦金人南下,恐怕东京不存,官家危矣!”
一个个投降派站出来表态。
乌泱泱的一大片。
满朝的文武百官,至少六成以上官员同意求和,这就是现在的现状,更是大宋立国一百多年武备孱弱的结果。
所有人早就习惯了给钱息事宁人,遇到事情不敢亮剑。
这是怂宋的基因所致。
赵桓看到这一幕,心中杀意再度攀升。
眼见李纲准备站出来反对,他伸手挥了挥,制止了李纲的举动,直接从龙椅上站起身,踱步来到张邦昌面前,问道:“张相公去金人当人质,受人白眼,卑躬屈膝,心头好受吗?”
张邦昌讪讪一笑,回答道:“不好受。”
赵桓又看向李邦彦,锐利的目光审视下,李邦彦眼神飘忽,不敢直视赵桓的眼神,只能略微低下头。
赵桓伸手拍了拍李邦彦的脸,冷声问道:“李相公,好端端的人不做,为什么非要跪下当狗呢?”
李纲怎么都没想到,是赵桓追了上来。
他挂印离开东京,想过可能是自己离开的消息传出去,故友来送别。也想过可能官场上同进退的同僚,舍不得他离开来挽回。
万万没想到是皇帝。
李纲对皇帝很失望。
太上皇宠奸佞、修垦岳、崇道教、玩异石,奢靡无度,已经没有盼头。
没想到,自己拥立的皇帝还是一个鸟样,虽然不玩弄字画、女色和石头,却是软弱废物,摇摆不定。
如今他要离开,皇帝却不辞辛劳追来,导致李纲的心情沮丧又复杂。
终究是他效忠的皇帝。
李纲深吸口气,拱手行礼道:“臣李纲,拜见官家。”
赵桓看到停下的李纲,长长的松了口气。
终于追上了。
因为长时间的奔跑,使得他的大腿酥麻疼痛,大腿内侧早已经磨破了皮。
这是原主太废物。
换做后世的身体素质,别说骑马跑一两个时辰,更长的时间也能轻松坚持。
赵桓翻身下马,刚落地的瞬间,腿上酥麻乏力,脚一软就倒在地上。
李纲连忙上前搀扶,关切道:“官家怎么样?”
赵桓借着李纲的搀扶缠着,摆手道:“伯纪公,朕没事儿。”
“官家,等等奴婢......”
黄经等随行的太监,以及随行的禁军护卫跟了上来。
一众人气喘吁吁,累得跟狗似的。
李纲看到这一幕,瞬间判断所有人都是高强度的赶路,才会出现下马时双腿颤颤的情况。
皇帝追来,不是作秀,是拼尽了全力。
一时间,李纲又有些感动,叹息道:“臣垂垂老矣,不值官家这般付出。”
赵桓的大腿还有些疼,却已经站稳,拉着李纲的手说道:“伯纪公才四十出头,正值壮年,哪里老了?朕,不许你走。”
李纲摇头道:“臣在东京,只会让官家为难。”
“官家驳回臣辞官的奏折,是担心被人诟病,怕人议论官家卸磨杀驴吗?”
“其实大可不必。”
“请官家放心,臣绝无此心,也不会有人这么想。如今朝廷稳定,也不需要臣,官家请回吧。”
言语中,仍有着疏离。
赵桓强硬道:“朕连夜追赶伯纪公,不是为了名声,更不是惺惺作态,请伯纪公以大宋的江山社稷为重,随我再战金人,重整山河。”
李纲愣了瞬间,脸上满是不可置信,似乎看到天方夜谭的事情。
再战金人?
重整山河?
自家这位皇帝,从小不受太上皇的宠爱,当了十年的憋屈太子,一直谨小慎微。
就算当皇帝,也不情不愿。
皇帝没有坚韧的斗志,没有求战的心思,想着像历代大怂皇帝一样求和,用岁币稳住金国。乃至于割让太原、中山等地,甚至送人质去称臣都乐意。
怎么要抗金了?
莫非有什么阴谋吗?
李纲思来想去,都不明白原因,问道:“官家,难道金国的大军又南下了吗?”
“没有!”
赵桓摇头回答。
李纲皱起眉头,继续道:“莫非去了江南的太上皇,要回东京夺权吗?”
去年底,赵佶匆匆禅位给赵桓,压根儿没有通知赵桓,就急不可耐的去了江南逃难。
童贯、王黼、高裘、蔡京等六贼,乃至于朝中三四成的官员,都跟着赵佶跑了。
东京朝廷中很多的官职空缺。
人都找不到。
赵佶到了江南也没闲着,继续享乐,压榨百姓,还截断江南向东京送来的公文,禁止江南官兵来勤王,甚至截留送来驰援的粮草物资,是退而不休。
现在金国退兵,赵佶回来夺权也可能。
赵桓再度道:“父皇没有回来夺权,现在请他回来,他都不愿意回来,生怕我要囚禁他。”
李纲彻底纳闷儿了。
金人没有南下,太上皇也没想着回来夺权,赵桓为什么要追他回去死战?
赵桓把一切看在眼中,心中叹息。
都是原主软弱废物的锅,让李纲都处处怀疑。
自古以来,没有求和得来的和平,大国的尊严与和平,只在剑锋之上。
以斗争求和平,才有真正的和平。
赵桓郑重道:“伯纪公,朕之所以连夜追你,不为其他,只为大宋的江山不再沦陷。”
“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可是覆舟水是苍生泪,朕不希望苍生流泪,更不希望百姓蒙难。”
“江山,不该这样沦陷。”
“百姓,更不该遭受了一重一重的苦难后,还要陷入万丈深渊。是时候作出改变了,再不改就晚了。”
李纲仔细看着赵桓,将信将疑,却有些意动。
他也想再战!
凭什么一直是金人攻打大宋,就不能大宋去攻打金人呢?
他能力有限,或许无法反击,可是守住了国土,五年乃至于十年后,难道没有更强的人出现吗?
赵桓趁热打铁道:“朕读过一本杂书,说自盘古开天,三皇定国,五帝开疆,凡国遇大事,男必在祀与戎,泯躯祭国!”
“纵燹骨成丘,溢血成河,亦不可辱国之土,丧国之疆!”
“朕愿死战金贼,请伯纪公助我!”
话音落下,赵桓双手合拢,郑重向李纲行礼。
李纲瞪大眼睛,脑中回想着刚才赵桓的话,一时间热血沸腾起来。
纵燹骨成丘,溢血成河,亦不可辱国之土,丧国之疆
这是他的毕生诉求啊!
李纲嘴巴蠕动几下,扑通跪在地上,老泪横流道:“臣李纲,愿随官家回朝。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,在所不惜。纵然粉身碎骨,也甘之如饴。”
赵桓松了口气,搀扶起李纲道:“朕在,伯纪公在。公如青山,朕如松柏,永不相负。”
李纲止不住的泪流满面。
这样推心置腹的圣君,在梦里遇到过无数次,每次醒来都是冰冷的枕头。
如今,出现了!
李纲几次深呼吸调整情绪,郑重道:“臣相信官家。”
赵桓说道:“走吧,我们回去。”
“臣领命!”
李纲毫不犹豫回答。
赵桓登上李纲的马车,忍着腿上的痛苦艰难坐下,李纲也坐在赵桓的对面。
君臣相对而坐。
李纲问道:“官家要再战金贼,老种相公怎么安排?他提出的建议是否执行呢?”
老种相公名叫种师道,已经七十五岁。
这是沙场名将,人称老种。
金人南下,种师道不顾年老体衰,来到东京协助防守,鼓励了人心,更指挥了战事。
金军撤离,种师道提议加固太原、真定等河北防线,加大对黄河沿岸的军队驻军,防止金人再次渡过黄河,却被解除了兵权。
朝野上下,更有无数的主和派弹劾,说种师道凶残好战。
历史上种师道被免职后,时隔五个月,金国的大军再度南下,眼看着局势无力回天,最后悲愤而死。
这样的人不该死!
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。
赵桓眼神笃定,毫不犹豫道:“伯纪公随朕返回东京,你且先休息。朕亲自去种家,请老种相公出山,如何?”
“官家圣明!”
李纲彻底激动起来。
有种师道这样久经沙场的人坐镇,李刚就有了更大的底气。
赵桓看着李纲激动的模样,心中也升起无穷斗志。
一步步去做,必定会一点点改变。
君臣二人商谈着接下来的安排,乘坐马车返回。
返回的速度慢了许多,过了凌晨,马车才回到东京城。
赵桓把李纲送回家,嘱咐道:“伯纪公,好好休息,明天上午的朝会,朕会安排好一切,伯纪公拭目以待。”
李纲一揖到底道:“官家慢行!”
赵桓点了点头,乘坐李纲的马车往种家去。当马车来到了种家大门外,黄经下马去叩响门环。
嘎吱!
房门打开了。
门房揉着惺忪睡眼出来,刚要骂人问话,黄经率先道:“官家驾到,通知老种相公接驾。”
门房瞬间就清醒,转身飞快往府内跑去,来到种师道的房间外哐当哐当的敲响了房门。
种师道睡得浅,听到敲门声就醒了,问道:“谁啊,大半夜的?”
门房急切道:“老爷,官家,官家来了。”
种师道浑浊的眼中,瞬间迸射出一抹亮光,不顾年迈的病体,一个翻身起来,光着脚就跑去开门道:“你说清楚,谁来了?”
门房禀报道:“老爷,是官家来了。”
种师道眼中露出诧异神色,更有刹那的激动,旋即又冷静下来,问道:“官家来做什么?莫非我种家出了什么岔子?”
门房摇头道:“官家身边只有少数护卫,应该是微服私访。”
种师道一颗心放下。
微服私访,至少不是坏事。
种师道让门房伺候着穿上衣袍和鞋袜,一路来到大门口,作揖道:“臣种师道,拜见官家。”
赵桓笑道:“种公不必多礼。”
种师道微弓着背,侧身摆手道:“外面夜深露寒,官家里面请。”
赵桓进入大厅坐下,摆手道:“种公,坐!”
“谢官家!”
种师道撩起衣袍坐下,却是正襟危坐。
他猜不透皇帝的意图。
皇帝软弱,性情更是反复,今天可能主和,一觉醒来就可能主战,难以揣测到底怎么想的。
当初金人南下,种师道抵达东京,皇帝礼贤下士,对种师道尊崇备至,快把种师道捧上天了。
等击败金国的军队,种师道就被解了兵权,诸多抗金的建议都被否定,还遭到无数主和派文臣的攻讦弹劾。
恰是如此,种师道才郁郁寡欢。
一腔报国心,无处可依。
太憋屈了!
种师道问道:“官家深夜驾临,有什么事呢?难道金国大军再度南下了。”
赵桓摇了摇头,说道:“金国还没有南下,朕深夜拜访,是忧心朝堂局势。思来想去后睡不着,才连夜拜访种公,想听听您老的建议。”
种师道精神一振。
这是好事儿!
皇帝现如今打算向金国屈膝求和,不仅答应送人质,还愿意称臣,这是种师道坚决反对的。
泱泱大国,岂能求和呢?
要对抗金国,就必须从皇帝做起,连皇帝都不愿意死战,官员就更不愿意死战。一层层的蔓延下去,最下面的人谁愿意死战呢?
你爱国,国爱你吗?
皇帝改变,才可能有无数的主战派。
种师道捋着胡须,不假思索道:“回禀官家,金贼之所以撤走,不是心慈手软,更不是放过我们,是这次没有足够的准备。”
“臣料定今年秋天,金国粮草充足、兵马齐备后,必然会再度进攻。”
“主要战场在太原、真定和中山等地。”
“这是北方的东西门户。”
“官家要对抗金国,首要是传令地方,加强太原和真定等地的防守,勒令地方官员备战。”
“其次,加强黄河各渡口的兵马囤积。”
“一旦北方门户被金国的大军突破,黄河渡口就很关键,只要我们的士兵扼守着黄河沿线,就可以阻击金军的大军,确保对方不能长驱直入。”
洋洋洒洒一番话,种师道拱手道:“臣肺腑之言,请官家明鉴。”
赵桓也是眼神赞叹。
不愧是老将。
太原和真定是北方的门户,历史上第二次东京之战,就是这两座城池被攻破,北方门户丢失,金军才能大举南下。
太原和真定在,就可以截断金国大军的粮道。
金军的粮道不稳,攻势后继乏力,就能让金军不攻自破,从而争取到喘气的时机。
目前,大宋的骑兵被金军狂虐,野战不利,就只有先镇守,等岳飞和韩世忠等人成长起来,有足够的战斗力才能和金国野战。
赵桓感慨道:“种公的分析,朕非常赞同。”
“除了种公提及的策略,朕认为现阶段,主要以防守为主。”
“我们的优势在城池,通过据城坚守,坚壁清野,结硬寨打呆仗,跟金贼拼消耗,一点点野消耗金国的兵力。”
“出城野战,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。”
“目前不可能速胜,只能打持久战,一点点扭转局势。”
“只要河北各地反击,一处处击败金人,加上朝廷旗帜鲜明的主战,必然如同星星之火燎原,最终聚火成海,彻底涤荡北方妖氛。”
种师道瞪大眼睛,脸上露出震惊神情。
这是自家皇帝?
持久战?
结硬寨打呆仗?
星星之火燎原?
这竟是从自家这个软弱求和的官家口中说出,让种师道心中错愕。在错愕的同时,种师道心中又升起了无尽的激荡。
寇可往,我亦可往!
凭什么只有金人欺负大宋,大宋不能杀出去?
种师道双眼熠熠生辉,再无半点的颓废,问道:“官家刚才的一番话,当真?”
赵桓说道:“犯我强汉者,虽远必诛,种公不向往吗?”
种师道心中也向往。
大宋立国后的对外作战,从来没什么光彩的战绩,连太宗皇帝在高粱河,都骑着驴车狼狈跑回来。
后世的赵家子孙更是屡屡赔款,哪有什么虽远必诛?
这简直是一个梦。
不,做梦都不敢这么想,能守土卫国就已经是奢望。
种师道眸子中一团火燃烧着,咬牙道:“官家要重整山河,老臣虽然一把年纪,满身是伤,也愿为前驱,死亦无憾!”
赵桓笑道:“家有一老,如有一宝,朕有种公,大宋才有擎天白玉柱,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。”
种师道连连点头。
到现在,都有些恍惚感,觉得有些不真实。
又沉醉这样的感觉。
种师道调整了自己的情绪,郑重道:“官家要重振大宋,不仅在于守住东京城,更要考虑长远。”
“要谋划长远,就必须提升军队的战斗力。”
“提升战斗力,在于稳定军心,更必须解决军队兵饷的问题。”
“现在东京有大批的士兵,却拖欠着兵饷,偏偏太上皇又截断江南送来的钱财和粮食,没钱怎么办呢?”
赵桓笑道:“这个简单。”
种师道问道:“怎么办?”
赵桓回答道:“自然是劫富济贫,杀一批贪官污吏,自然就有钱。种公不需要操心这些事,交给朕就是。”
“朕连夜拜访种公,除了商讨应对金国的策略,还有一事要托付种公。”
种师道问道:“什么事?”
赵桓说道:“朕欲拜种公为枢密使、天下兵马副元帅。”
种师道眉头一跳,整个人头皮发麻。
枢密使!
天下兵马副元帅!
兵马副元帅就罢了,是临时性的官职。等战事结束,就自动卸任兵马副元帅。
枢密使却不一样。
这是枢密院的长官,掌管全国军事,一直都由文官出任,或者宰相兼任。
许多时候,更不任命枢密使,安排人担任次一级的知枢密院事,或者同知枢密院事,以及枢密副使、签书枢密院事等。
武将担任枢密使,是打破惯例的事情。
这会遭到满朝反对。
种师道好半晌才恢复过来,沉声道:“官家,臣担任枢密使违背祖制,会造成举世哗然的?”
赵桓目光灼灼,掷地有声道:“大宋的局势,已经危如累卵,不改变不行了。”
“舒王曾说,天变不足畏,祖宗不足法,如今金人肆虐,正是特事特办的时候。”
“种公以家国为己任,不惜死,不畏战,担任枢密使众望所归。难道种公一身傲骨,怕了朝中虫豸的吗?还是种公沽名钓誉惜身呢?”
三月的东京不热不冷。
太庙中,乌泱泱的大宋宗亲,跪着向太庙中的先祖叩头,祈求庇佑。
“太祖皇帝,您老人家一条盘龙棍扫天下。现在金人肆虐,辱我大宋,裂我疆土,请太祖皇帝庇佑。”
“太宗啊,您在高粱河乘坐驴车,尚且能杀出重围。不孝儿孙抵御金国艰难,请祖宗庇佑。”
“真宗皇帝,您以一己之力封禅泰山。现今国祚不稳,求老祖庇佑。”
大宋宗亲们呜咽哭泣,神情悲恸。
赵桓跪在最前面,抬头看着一个个赵家老祖宗的神主牌位,听着大宋王爷们的哭泣,心中却是冷笑。
满朝王爷,日哭夜哭,能哭灭金国吗?
金国的大军肆虐,不想着整军备战,不去安抚百姓,反而祈求祖宗庇佑,不顾苍生求鬼神,何其讽刺?
一群虫豸!
前世的赵桓,是华夏某特种大队的指挥官,南下边境执行任务。一觉醒来,竟然成了大宋的末代皇帝赵桓。
赵桓是谁?
北宋的背锅侠兼亡国之君。
金国灭辽后南下,直扑东京城来了,干啥都行唯独当皇帝不行的宋徽宗赵佶慌了,火速禅位给赵桓。
一月上旬,金军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,一路南下东京发起进攻。
靠着李纲的准备,以及金国自身的准备不足,大宋取得了第一次东京保卫战的胜利。
金国的大军暂时退走,原主没有去整军备战,反而一心想着求和,更是纵容心腹排挤主战派的李纲,自身也放纵享乐。
一场酒宴后,就有了赵桓的穿越。
今天一大早,又被簇拥着来太庙祭拜祖宗,祈求祖宗庇佑。
赵桓叩首行礼后起身离开,王爷们也哭哭啼啼的起身,惶惶不安的跟着赵桓出了太庙。
忽然,赵桓停下。
所有人也随之停下,一双双目光落在赵桓的身上。
赵桓目光掠过所有人,沉声道:“金国暂时撤军了,可是谁都清楚,金国不会罢休,还要再度南下的。”
“宋金大战,不可避免。”
“朕今天借着祭告祖宗的机会,再次向你们重申。”
“朕和金国交战,只有两种结果。”
“一种是彻底击败来犯之敌,守住大宋的江山社稷;另一种是被金国歼灭,身死疆场。”
“如果朕失败了,就用大宋的龙旗为朕裹尸。天子守国门,君王死社稷,纵然是燹骨成丘,溢血成河,朕也绝不屈服。”
“尔等谨记!”
一番话说完,赵桓大步离开,留下一片惊愕的大宋宗亲。
许多人看赵桓的背影,有些陌生。
这是官家吗?
官家除了安排太上皇身边的人凌厉果决,其他都软弱迟疑,对金国更是怕到了骨子里面,如今竟然又要主战。
是太阳打西边出来,还是神经性的抽风呢?
皇帝时而主战,时而主和,宗室们也早已习惯,都没觉得赵桓的话有什么,说不定转眼就又要求和。
赵桓没管后方的议论,之所以说这番话,是借助这个机会吹个风,让宗亲知道他的态度。
赵桓走出太庙,乘坐马车一路回宫,眼中却闪烁着浓浓的战意。
原主那个傻叉,在金军退走后没有整军备战,一心想着赔款让金国不再南下。
金国却铁了心要灭宋。
五个月后,金国的大军再度南下,十一月破城,俘虏了赵桓和赵佶,连带着嫔妃公主都被打包带走。
所有的女眷沦为金人玩物。
抵达金国,所有人被要求赤着上半身,披着羊皮四肢跪地,被牵着去金国太庙觐见,肉袒牵羊,极尽屈辱。
事后金国的人,还对大宋女眷进行‘赐浴’。
皇后朱琏选择了自尽。
北宋的大好河山沦为一片焦土,神州陆沉,无数百姓沦为牛羊,凄惨无比。
“我…朕绝不为奴!”
赵桓默默说了声。
来了这个时代,倾尽黄河之水,也绝不认怂,要报仇雪恨。
马车回宫,赵桓在垂拱殿休息,思考着应对金国的策略。
李纲!宗泽!
以及还没有崭露头角的韩世忠、岳飞和杨再兴等,都是他需要的人才,要把这些人提前用起来,早早用到战场上去磨砺,未来才能反攻金国。
恰在此时,太监黄经走了进来,行礼道:“官家,郭京在宫外求见。”
赵桓一听郭京的名字,眼中掠过森冷杀意。
郭京是禁军中的一名老兵,兵部尚书孙傅说郭京身怀道教法术,能在万军中斩将夺旗。
原主对此深信不疑。
历史上金人的大军杀来,郭京跳大神施法,出城作战的军队被金军鼓噪一番就崩溃,金军抓住机会一鼓作气攻破城池,导致东京城落陷。
一国的帝都,有坚固的城墙,有无数的守城器械,还有抗击金国的军民百姓,却以一种别样的方式被攻破。
简直是讽刺无比。
乱世出妖孽。
赵佶和原主是,这些小人物也一样是。
赵桓眼中杀意湛然,朝黄经吩咐了几句,就让人去通知郭京觐见。
不一会儿,郭京穿着道袍,头戴莲花冠,一派道家高人的姿态走了进来,全然不见昔日的老兵怂样。
“官家。”
郭京一抖拂尘行礼。
赵桓微眯着眼睛,问道:“道长入宫,所谓何事?”
郭京眼中掠过一抹贪欲,却是一本正经道:“启禀官家,贫道施展的‘六甲法’材料特殊,消耗巨大。”
“目前的钱已经用完,请官家再度拨款。”
“贫道做这些,绝不是贪图什么钱财,只是一腔报国之心,希望为官家打造出一支真正的精锐。”
“下次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再来,定可以诛杀二贼,震慑金国蛮夷。”
赵桓没有接话,反问道:“你身怀道家法术,是否金刚不坏、百毒不侵呢?”
郭京昂着头,理直气壮说道:“贫道修道多年,早就已经金刚不坏,百毒不侵。”
赵桓赞叹道:“真是得道高士啊!”
郭京心中更是欢喜。
皇帝这样的人最好骗了,皇帝的钱更好骗。
郭京催促道:“官家,贫道要绘制特殊的符箓,要用到大量的金粉和银粉,请官家调拨五百两黄金、三千两白银。有了这些钱,定能打造出一支无敌之师。”
“好说,好说!”
赵桓说道:“道长辛苦了。”
“来人,拿一杯酒来,朕要犒劳郭道长。”
黄经捧着一个金色酒杯走过去,微笑道:“郭道长,请!”
郭京神色得意,豪迈的接过了金杯,一饮而尽道:“多谢官家赐酒,贫道定会竭尽全力,不负厚望。”
赵桓身体微微前倾,问道:“道长可知一句话?”
郭京问道:“什么话?”
赵桓微笑道:“金杯共汝饮,白刃不相饶!”
郭京一脸疑惑,忽然觉得小腹剧痛,嘴角更有鲜血不受控制的溢出。他双腿一软,一屁股瘫坐在地上,震惊道:“官家,你这是......”
赵桓说道:“你既然金刚不坏、百毒不侵,朕让人用了一点点毒试试。唉,你怎么就撑不住了呢?”
“我,我......”
郭京无比的惶恐。
一阵阵剧烈的疼痛,让郭京眼前恍恍惚惚,周遭都天旋地转起来。
他忍着痛,急切道:“官家,贫道还没施法,才会中毒。快给我解药,给我解药,我不想死。”
赵桓起身走到郭京的面前。
居高临下的俯瞰着,眼中仿佛映照出郭京施法后,金国大军攻破东京城的一幕。
滔天的怒火,在心底深处升腾而起,赵桓一脚抬起,狠狠踹在了郭京的肋下。
砰!!
郭京飞了出去,身体撞在门框上又落下,口中不断的呕血。
他的视线渐渐模糊,只看到赵桓模模糊糊的走过来,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:“拖下去,剁碎了喂狗!”
郭京脑中仿佛雷霆炸响,瞪大眸子盯着赵桓,瞬间气息断绝。
李邦彦听到赵桓的话,再听到周围的议论,更是一脸不忿,高声道:“官家要羞辱臣,臣该受着。”
“可臣还是要说,明明打不赢,却执意要耗费国帑,葬送儿郎性命,更置官家的生死不顾,这是绝不可取的。”
“官家被李纲蛊惑,一心一意听从李纲的,殊不知,这是他们的阴谋啊,他们是为了掌权才这样......”
啪!!
响亮的一耳光传出。
李邦彦应声倒在地上,嘴角都沁出一丝鲜血,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,皇帝竟然打他了。
怎么可能?
皇帝怎么敢?
李邦彦爬起来,重新拿好笏板,郑重道:“我大宋开国以来,与士大夫共天下。官家身为君上,应该虚心纳谏,应该大度不发怒。”
“现在动辄羞辱臣下,实在不应该。”
“满朝诸公,难道看着我李邦彦受辱吗?今日我李邦彦受辱,明日焉知不是你们受辱呢?”
殿内,却鸦雀无声。
连张邦昌和白时中都没有表态,一方面是情势不明,另一方面是李邦彦为人恣意,为了权势无所不用其极,曾经得罪了很多人。
李纲、杨时和种师道等人,就更不会帮李邦彦了。
赵桓打了李邦彦,踱步来到李邦彦的面前,居高临下俯瞰着,呵斥道:“你刚才一句话说得对,大宋的确是与士大夫共天下。”
“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。”
“可是你这样的士大夫,都要割地赔款,不要祖宗打下的江山社稷,朕还怎么和你共天下呢?”
“你要卖国,朕还支持你,岂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吗?”
“嘴上说打仗耗费国帑,有无数百姓战死,可是割地赔款,被割掉的土地不是钱吗?赔偿的岁币不是钱吗?那些被你卖掉的大宋百姓,就该遭到金人奴役吗?”
掷地有声的声音,回荡在大殿中,无数投降派的官员若有所思。
李纲、杨时和种师道等主战派,却是振奋起来。
皇帝主战!
大宋江山有救了。
李邦彦面色惨然,抿着嘴道:“官家,打不赢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赵桓嘲讽道:“你说打不赢,这次完颜宗望杀到东京城,怎么就败给我们了?”
“上一次地方没什么准备,全国军队也没动,尚且能击败金军守住国土,如今难道就不行了吗?”
“你骨子里软弱,不愿意死战,不敢死战,却把所有人都认为是软骨头。”
“我大宋就是不屈服,大宋百姓的骨头就是硬骨头,宁愿站着死,也绝不跪着生。”
“朕,也如此!”
“一寸山河一寸血,十万青年十万军,我大宋无数子民,绝不为奴。”
“朕今天,当着满朝诸卿的面,把话撂在这里了,大宋的任何一寸土地都不能丢,不会割让给金人。”
赵桓大袖一拂,断然道:“大宋和金国的交战,时间要打多久,我们不去做决定。他们要打多久,我们就打多久,一直打到完全胜利。”
李纲听得热血沸腾,上前一步揖首道:“官家圣明!”
“圣上圣明!”
杨时眼眶微微发酸。
大宋终于出了个挽天倾的人,未来如何他不知道,却不会比现在更坏。
种师道、王宗濋等武将也纷纷表态。
一个个武官激动万分,因为战事来了,意味着武将的地位可能会提升。
满朝的投降派鸦雀无声,没有人再出来反对。
这些人都看出了大势,皇帝一心一意要抗金,那就任由皇帝去打。等金人一来,宋军落败,皇帝自然会主和,还得他们出面。
这是发生过的事情。
李邦彦知道自己输了,捂着红肿的脸,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。
赵桓扫了眼李邦彦,眼中冷色不减分毫,继续道:“要和金人决战,就必须修缮城墙、整顿兵马,各项安排都需要大量的钱财。”
“朝廷缺钱,朕一时间没有办法,只想到了募捐的办法。”
“一人钱少,众人钱多。”
“集众人之力,就能重整军备。请诸卿慷慨解囊,等将来击败了金人,朕不吝封赏。”
朝中许多主和派的官员都沉默。
击败金人,难!
皇帝的封赏放得太高,根本就是不可能的。
李纲率先站出来,高声道:“臣李纲,愿意倾尽家资,支持官家整军备战。”
种师道表态道:“臣种师道,也愿倾尽家资支持官家。”
杨时说道:“老臣也愿意捐出钱财,助官家抗金。”
主战派纷纷慷慨解囊,主和派捐钱的人很少。
赵桓没有任何急躁,目光又落在李邦彦身上,笑眯眯道:“李卿,你是当朝的宰相,得带头才行,你捐多少钱?”
李邦彦回答道:“臣一贯两袖清风,家中没有半点浮财。不过官家要抗金,臣也愿意支持,就捐赠一百两银子。”
赵桓问道:“真没钱?”
李邦彦神情肃然,坚定道:“官家,臣真的没钱。”
赵桓问道:“李卿可知欺君之罪?”
李邦彦梗着脖子,强硬道:“臣忠于官家之心,天地可鉴。这些年李家的开销,全靠老家寄来钱财运转,家中真的是没钱。”
赵桓心中冷笑,李邦彦挥金如土,怎么可能缺钱呢?他却是不动声色道:“朕相信你。”
李邦彦心头一喜,嘴上道:“官家圣明。”
他心中不屑。
皇帝的手段太稚嫩了,靠这点手段就想要敛财,那是绝对不可能的。
傻子才捐钱。
赵桓直接喊道:“王宗濋,你去抽调三百殿前司的精锐,直接去李家搜查钱财。谁敢阻拦,杀无赦。朕倒要看看,李卿是忠君?还是欺君?”
“臣领命!”
王宗濋担任殿前都指挥使,是赵桓母亲的族弟,算是赵桓的舅父,是赵桓的基本盘。
他的权势都仰赖赵桓,赵桓越强,他的威势越大,所以急吼吼离开了。
李邦彦却浑身冰凉。
忽然间,他彻底明白了,皇帝是要针对他。
一步步到了现在。
李邦彦心中恐慌起来,急切道:“官家,毫无证据就搜查臣子的府邸,于理不合。臣也是有大功于朝廷的人,是太上皇的人,更是忠于官家的啊?不能这么做,不能这样!”
“金国厉兵秣马,明显要再度南下。”
“我们大宋却没有任何的准备,各地的将领要备战,被勒令不准备战,不准主动和金国交战,这样束手束脚的,还怎么打啊?”
梁红玉一时间也沉默。
朝廷的大政方针,她也没办法去干涉,更搞不懂朝廷为什么这样安排。
呼!!
营帐门帘撩起。
韩世忠麾下的士兵急匆匆进来,禀报道:“统制,王总管来了。”
韩世忠连忙起身,撩起门帘刚走出两步,就看到了真定府总管王渊。
韩世忠抱拳道:“末将韩世忠,拜见总管。”
王渊脸上带着笑容,摆手道:“不必多礼。”
韩世忠神色谦恭,问道:“您怎么亲自来了?有什么事情通知一声,末将去见您就是。”
王渊笑着道:“韩统制,恭喜了。”
韩世忠一脸疑惑,问道:“总管,喜从何来?”
王渊解释道:“宫中来旨,官家召你入宫觐见。”
韩世忠愣了下,一脸不解道:“难道王总管向官家举荐了末将,否则,官家怎么召我觐见呢?”
王渊仔细打量韩世忠,见韩世忠神情不似作伪,又想到韩世忠是贫寒出身,没有任何的关系。
奇怪了,皇帝怎么知道韩世忠?
怎么要召见韩世忠?
王渊琢磨不明白,却知道结善缘的道理,微笑道:“韩统制此去东京,可以直接见到官家了,此去定然前程似锦。”
“老夫也没什么送你的,送你们两匹上等的良驹,助你去东京一路顺风。”
韩世忠连忙说道:“多谢王总管,您的恩情,末将永世不忘。”
王渊侧身,有士兵牵来了战马,他摆手道:“传旨的中官已经先一步返回,你们赶紧交接起程。”
“遵命!”
韩世忠抱拳行礼。
王渊转身离开,韩世忠接连几次深呼吸,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,才转身回到营帐。
他嘴角上翘,神情欣喜,激动道:“玉儿,听到刚才的话了吗?”
“听到了。”
梁红玉笑道:“恭喜夫君,守得云开见月明,这就是你等待多年的机会。只是不知道,谁举荐了夫君?”
韩世忠点头道:“不管是谁举荐的,到了东京城,仔细打听,总会知晓恩公的情况。”
“我见到官家,也会痛陈厉害,阐述抗金的重要性,务必让官家不再求和。”
梁红玉皱眉道:“这可能会触怒官家。”
韩世忠沉默片刻,掷地有声道:“纵然触怒官家,我也无悔。”
“通过割让大宋的土地,以及赔偿岁币的手段换来太平,始终靠不住。”
“金人想南下就南下,想撕破脸就撕破脸。”
“我们太被动!”
韩世忠眼神明亮,掷地有声道:“就算触怒官家,我也没什么好惧怕的。道之所在,虽千万人吾往矣。”
梁红玉嫣然一笑,点头道:“妾身支持夫君。”
夫妻达成统一的意见,交接了军队,带上行李就离开真定府,以最快的速度往东京赶去。
哗!!
大殿中,又是一片震惊声。
张邦昌更是刹那间抬起头,死死盯着赵桓,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。
不好,被算计了。
张邦昌忽然发现,皇帝杀李邦彦不是为了抄家,或者说抄家只是附带的,真正的谋划是给李纲腾位子。
皇帝心机太深沉了。
这是他认识的,那个软弱摇摆、迟疑不定的皇帝吗?
张邦昌打心底不愿意李纲拜相,反驳道:“李纲被官家提拔为尚书右丞,已经是滔天之幸,现在又直接提拔为太宰兼门下侍郎,臣认为不妥。”
赵桓淡淡道:“你张邦昌出使高丽,无功而返。出使金营,丧尽国体。你没有寸功于朝廷,却担任少宰,为什么李纲不能担任太宰呢?”
张邦昌脸上火辣辣的,劝道:“官家......”
赵桓打断道:“你能替朕抵挡金国的大军,朕让你兼任太宰都没问题。”
“臣无能!”
张邦昌无奈摇头。
金国军队所向披靡,大宋根本挡不住。
就算皇帝旗帜鲜明的要和金国交战,张邦昌也认为迟早会落败。等到皇帝落败后,就知道李纲和种师道靠不住,会想到他们这些人了。
要求和,要称臣,要赔款,要安抚金人,还得靠他们。
李纲、种师道等人,是死鸭子嘴硬。
张邦昌退回去,却朝耿南仲点了点头。
这也是投降派,更是赵桓东宫的老人,深得赵桓的信任。
历史上,李纲取得了第一次东京之战,耿南仲借着东宫旧人的身份,不断蛊惑宋钦宗,让宋钦宗排挤李纲,一心一起求和。
耿南仲现在担任签枢密院事,官职低于同知枢密院事,在枢密院也颇有分量。
他一向深得赵桓的器重,从容道:“官家,臣有本奏。”
赵桓问道:“耿卿有什么要说?”
耿南仲掷地有声道:“启奏官家,李纲立下功勋,按理说应该嘉奖,不嘉奖难以服众。”
“可是,李纲性情刚直,做事情也勇猛。让他担任宰相,恐怕无法团结大多数人,反而弄得人人怨怼。”
“这是不利于官家,更不利于李纲本身的。”
“从长远考虑,臣认为不必急着为李纲升官,先和大金作战。一旦打赢了下次的战事,再来提拔,就算李纲锋芒毕露,也没人敢质疑。”
“请官家明鉴。”
此话一出,白时中及其他人纷纷站出来附和,都不希望李纲拜相。
赵桓沉声道:“要抵挡金人,必须名正言顺。名不正,则言不顺,则政令难以贯彻,就无法凝聚力量。反过来说,等金人再次南下,李纲挡不住,朕自会罢免他。”
耿南仲顿时没话说了,只能怏怏回到位置。
白时中等人也退回去。
赵桓的目光落在李纲身上,微笑道:“李卿,还不接旨?”
李纲更是热泪盈眶。
不是因为自己成了宰相,是因为皇帝真正变了,彻底和投降派划清界限了。
李纲上前一步,作揖道:“臣李纲,领旨谢恩。”
赵桓点了点头,勉励了李纲几句话,就让李纲回到座位上。
旋即,赵桓的目光又落在张邦昌的身上,笑着问道:“张卿,捐钱的事情还没处理完,你是朝中的宰相,此番募捐抗金,你表个态,捐多少钱?”
张邦昌心头一跳。
李邦彦因为这事儿被杀,尸体都还没冷。
换做以往,张邦昌绝对不同意。或者是太平时的大宋,张邦昌也敢给皇帝顶回去。
现在不一样。
金人南下,这是目前最大的问题,一切都围绕金人南下来的。尤其太上皇都带着一部分官员跑了,整个东京城都处于大变之际。
最重要的一点,皇帝上位后,让王宗濋控制了殿前司,现在和皇帝对着干,极可能又被抄家灭族。
皇帝不要脸,那就是无解的。
张邦昌的心在滴血,试探着道:“官家,臣捐赠五千两银子。”
“嗯......”
赵桓的声音拉长,却透着冷意,目光似乎又看向王宗濋的方向,也看了眼殿外李邦彦尸体的方向。
张邦昌心头一突,连忙改口道:“官家,臣捐赠一万两白银。”
“好!”
赵桓微微颔首,赞许道:“张相公捐赠一万两白银,急公好义,堪为人臣表率,朕甚是欣慰。”
张邦昌酸溜溜道:“官家过奖,这是臣该做的。”
赵桓目光又落在白时中的身上,问道:“白相公,张相公捐赠一万两白银,你呢?”
白时中心中骂娘了。
张邦昌你个狗杂种,皇帝稍稍压迫,你怎么就扛不住呢?
你抗住了,老夫就不需要大出血。
白时中抿着嘴思考一会儿,无奈道:“官家,臣也捐赠一万两白银。”
赵桓笑着一一往下问。
政事堂的宰相,每个都捐赠了一万两白银,当然李纲除外,因为他没什么钱。即便如此,李纲说了倾尽家资,态度没得说。
后续官员依次降低。
赵桓全部问完,看向一旁的黄经,问道:“捐赠的额度,记下了吗?”
黄经弓着背,恭敬道:“请官家放心,奴婢全部记下。所有的钱财合计,有四十八万六千五百两白银。”
赵桓眼前一亮。
近五十万两白银,加上李家抄没的钱财,就有了启动的资金。
有了钱,才能装备军队。
这一回杀了李邦彦,加上百官慷慨解囊,一波暴富了。
赵桓心中也是微微激动,吩咐道:“你安排人,在三天内登门收钱。既然允诺了,就必须做到。做不到,就是欺君之罪。”
黄经说道:“奴婢领命。”
满朝百官心中酸溜溜的。
皇帝不要脸,皇帝与民争利,简直不当为人子。
偏偏皇帝找了个冠冕堂皇的抗金理由,又有李邦彦欺君的前车之鉴,没有人敢顶回去。否则自家被殿前司的人搜查一番,正经官员谁经得起查呢?
又不是李纲那样的憨憨,为了抗金不惜死不惜财。
赵桓定下李纲拜相,又募集了足够的钱,却没有半点的放松,接下来要安排种师道担任枢密使的事情。
这才是大问题。
李纲拜相是文官的事情,张邦昌、白时中等人虽然抵触反对,也只是少部分人,许多忠君爱国的人不会反对。
种师道担任枢密使,却是再次打破大宋的惯例,再次提升武人的地位,不仅文官反对,连皇室宗亲都可能反对。
连李纲都可能站出来。
因为李纲也是文官。
赵桓却必须这么做,大宋的根子,就是文官管得太多,导致武将不振。
要纠正文官领军的错误制度,必须是武将担任枢密使。文官可以参与对外战争的大方向决策,却不能去干涉具体的战事。
赵桓要立规矩,借着金人南下的机会把文武分开,避免文官乱插手武将的事情。
恰是如此,种师道担任枢密使很重要。
赵桓目光扫过所有人,正色道:“朕登基已有数月,常言道国无储君,朝廷不稳,天下不安。朕决定立皇长子赵谌为太子,兼任天下兵马大元帅,诸卿可有异议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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