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上的血不全是他的血，准确的说，大都是别人的，别的修士的，或是别的异兽的；他自己身上只有许多细碎短浅的伤痕，伤不致命，却道道带有剧毒——像是什么机关打出来的。
让沈沉舟无端想起自己从魔界跑出来时受的伤。
问他是哪里的人，从哪儿受的伤，他也不答；这些天里只报了他自己的姓名。
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派人物，偏偏因为他那一张脸，成了整条船最受欢迎的人，就连一向喜欢围着她的萧灵都跳反了。
只是，这名字怎么没在原著里看到过？
凭这张脸他也不能是什么无名小炮灰啊。
沈沉舟叹了口气，刚要问系统女主的事儿，耳边儿就听到萧灵快活的笑意——陆鸷也在甲板站着，身边儿围着满脸笑意的萧灵。
沈沉舟：“……”
跟我在一起怎么不见你笑得这么快乐？
她再次坚定了等到了下一个城镇立刻将陆鸷丢下的决心。
沈沉舟转了个身，又回忆起数日前陆鸷昏迷之时……
灵船上随行的医修学识浅短，含含糊糊道不出来一个字儿，最后希冀的看向沈沉舟。
“沈真人，这毒来历不明，这人又昏迷多日不醒，您修为最高，可能看出来是哪儿来的毒？”
沈沉舟摇摇头，她又不是医修。
医修神色黯淡些许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，喃喃道：“要是有定灵丹就好了。”
传闻定灵丹可解百毒，增进修为，其主要功能是定心安魂，防止心魔入侵。
据闻整个大世界都只有五颗，一颗被深藏魔宫，两颗流落在外不知所踪，还有两颗……被沈沉舟的师傅于靖给了她。
沈沉舟：“……”
她就说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。
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：【把丹药给了他救人啊，正巧捡来做童养媳。】
沈沉舟一口没呼吸上来，差点呛了。
她轻咳一声问道：“解毒的丹药有很多，为什么非定灵丹不可？”
医修解释道：“在这位小友体内作祟的不仅仅是毒，我把脉时发现他魂魄不稳，似有天魂空虚。若是不及时稳住脉魄，不出数日小友就会魂飞湮灭……”
简直胡扯。天魂又言灵魂，若没有这一魂，他又如何能活下来？
只是……
沈沉舟斜看了一眼陆鸷的苍白如纸的脸色。
她虽不是什么大善之人，但要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去——她做不到。
沈沉舟深吸了一口气，摸出定灵丹：“师傅曾经给了我一颗用于保命。既然如此便与他服下。人命胜天。”
医修震惊之下险些落泪：“如此小友定然能活下来！”
【怎么这次这么大方？】系统虽说怂恿她，却也没想到她会答应拿出丹药。
沈沉舟不理会，落在少年的脸上——她总觉得有几分熟悉，像是未央宫里那位……
＊
不出一日，那少年便苏醒了，萧灵正巧去给他送汤药去的，第一个发现。
那少年的瞳色黑沉，眼睛只在她脸上落了一下，似乎是分辨了一下来人。
萧灵连忙叫了人过来。
灵船上的弟子围了他床边儿一圈，唯独不见沈沉舟的身影。
少年扫视一圈，只字未言就闭上了眼。
萧灵这时候忽然问向旁边儿的师兄：“沈师姐呢？怎么不见她过来。”
“我来之时她还在甲板上看风景呢，好不惬意。”
“这怎么行，是师姐救的人，现在好容易人醒了，合该喊师姐过来的。”
匆匆忙忙又是一阵脚步出去。
萧灵余光瞥到少年的薄薄的眼皮似乎掀了一下。
匆忙之间，她没有在意，只顾着吩咐旁人站得远些，别扰了少年休息。
不过片刻，进来的脚步更加凌乱，一群人又是忙让开了位置，给被弟子拉扯过来的沈沉舟让地方。
等沈沉舟无奈的整理好衣衫，正巧就和少年对视上。
一如初见，少年瞳色漆黑，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，睫毛格外浓密，交叉的叠在一起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；许是刚刚苏醒，他的神态只透着冷厌二字。
真是个中二期小屁孩儿似的。
沈沉舟在心里和系统吐槽。
系统：【……】
两人沉默无言，气氛不大友好。
萧灵奇怪的看了两眼，帮着搭话：“多亏了师姐给的定灵丹，不然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醒呢。”
那少年的眼睛似乎在听到‘定灵丹’三个字的时候闪了一下。
“是师妹照顾的好。”
沈沉舟不想认领这份情，她的直觉告诉她，应该离少年远一点。
沈沉舟再一转头之时，发现那少年的眼神依旧是锁定在她身上，似乎从来没有移开过……
“师姐！你怎么在这儿，我正说要找你去呢！”
萧灵原本在与陆鸷说着话，余光就扫到了沈沉舟遮着脸的侧卧的身影，惊喜出声。
她这样沉迷男色，哪儿有半分想找她的想法。
沈沉舟心里跟系统发着酸。
正待回她，却见原本一无动作的陆鸷竟也跟着转了半个身子看向她，立刻也就没了闲聊的心思，随口敷衍了几句，将躺椅随手装进储物袋，回了船舱。
刚走出一段距离，就听到身后萧灵的声音：“我就说师姐是关心你的吧。师姐是嘴硬不好意思说出口，其实一直关注着你呢。”
又接着有一个少年低沉的声音：“嗯。”
沈沉舟：“……”
‘嗯’什么！我哪儿知道你们会在这边儿说话！
系统闷闷的笑：【你这师妹怎么总在背后替你刷好感呢。】
沈沉舟不想和它说话。
＊
灵船行驶归途顺畅，不出多日就到了悬山宗山下小镇。
陆鸷身体恢复极好，据医修所说，就连难以修复的道骨都十分稳定。
山下小镇民风淳朴，经济发展迅猛，生活质量极佳，又处于重要交通枢纽，来来往往不少漂亮实力高的女修。
在这里将陆鸷丢下，她丝毫不愧疚。
沈沉舟目光看向陆鸷，内心压力即将消失，她眼睛都发亮：“我们要回宗门了，不若就在此处分别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