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身,玄色衣袍拂过地面,无声地带走了寝殿最后一丝温度,留下满室清冷。
摄政王府那辆象征无上权柄的玄色马车,碾过寂静的青石御道,驶向森严宫门。
车内,轩辕烨一身墨黑朝服,金线绣就的四爪蟠龙盘踞肩头,张牙舞爪,
衬得他面容如玉琢冰雕,唯有眼底深处,蛰伏着一丝尚未散尽的、如同困兽般的暴戾之气。
皇宫深处,慈宁宫暖阁。紫檀棋盘上,黑白子如沙场鏖兵。
萧太后指尖拈着一枚黑玉棋子,迟迟未落,凤眸中焦灼难掩:
“兄长,今日彻儿登基,轩辕烨…当真不会横生枝节?”
萧远山老神在在,指尖黑子“嗒”一声脆响,稳稳落下,截断白棋生路。
他抬眸,浑浊老眼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冷光:
“娘娘宽心。遗诏在手,便是煌煌大义名分。他轩辕烨再是权倾朝野,今日若敢妄动,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,坐实谋逆之罪!”
他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,
“况且…探子来报,”
“他自皇陵归来,整整三日闭门不出,”
“连那‘铁面阎罗’白泽都寸步未离寝殿之外…那滋味,想必蚀骨锥心。”
萧太后紧绷的神经稍缓,忧虑更深:
“摄政王府如铁桶,我们的人始终渗透不进…长此以往,终是心腹大患…”
“不如,以联姻之名,楔入一枚我们的棋子?”
“哦?”萧远山眼中精光一闪,“指一门他无法推拒的亲事?”
“苏谦的嫡长孙女——苏月凝。”
萧太后压低声音,眼中算计如毒蛇吐信,
“当年先帝在时,曾有意撮合,后因故搁置。”
“苏谦那老狐狸,门生故旧遍布朝野,更曾对轩辕烨母子有活命之恩!”
“他若开口,轩辕烨即便不情愿,也难拂其面,否则便是自绝于清流!”
萧远山抚须沉吟,脸上皱纹如刀刻:
“妙计!他若拒婚,便是彻底得罪苏谦,自毁长城;若应下...”
两人目光交汇,无声的默契与恶毒的谋划在檀香中弥漫。
金銮殿上,庄严肃穆,百官屏息,气氛凝滞如冰封寒潭。
无数道目光,或明或暗,都焦着在那空悬的摄政王座上,等待着那柄悬顶之剑落下。
“摄政王到——!”
太监尖利的高唱撕裂沉寂。
一道玄色身影挟裹着凛冽如西伯利亚寒流般的气势,踏着金砖,大步而来!
正是轩辕烨!身姿挺拔如雪域孤松,龙章凤姿,渊渟岳峙。
玄色蟒袍上的金线在殿内烛火映照下,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寒芒,
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之上。
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,覆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寒霜,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,
目光所及之处,空气仿佛瞬间冻结。
他目不斜视,径直走向专座,拂袖落座,动作行云流水,
带着睥睨天下的威压与刻骨的疏离。
冗长繁复的登基大典程序一步步推进。
每一声唱喏,每一次叩拜,都让萧远山和百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无数目光如同芒刺,聚焦在轩辕烨身上,揣测着他何时会雷霆震怒,
以何种血腥手段撕裂这场“合法”的继承闹剧。
然而,轩辕烨始终端坐如山,面色淡漠如水,
仿佛眼前这关乎大周江山社稷的盛大典礼,不过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滑稽戏。
修长的手指偶尔在蟠龙扶手上轻叩,节奏沉稳,
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,敲打在每个人心头。直到最后一声——
“礼成!——百官叩拜新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