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。
“他还说什么了?”赵建军的声音,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。
林默的眼泪流得更凶了,他模仿着那个不可一世的语调,一字一句地复述。
“他说,‘不就是个臭丘八的吗?死了就死了,有什么了不起!’”
“‘一个破铁片子,还当成宝了!我爸一年交的税,不知道养多少臭丘八!’”
“‘英雄?英雄值几个钱?能换他爹活过来吗?’”
“他还说……”
“够了!”
赵建军一声暴喝,打断了他。
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联络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,牙齿咬得嘴唇都快渗出血来。
其他人更是直接,一个转身就要往外冲。
“政委!我去叫人!开军车去!我他妈今天不把那小杂种的腿打断,我就不姓李!”
“回来!”赵建军的吼声如同平地惊雷。
那人身体一僵,猛地停住脚步,转过身,眼睛通红。
“政委!这还能忍?这他妈是把我们所有当兵的脸,按在地上踩啊!”
“陆军的英雄,也是我们的英雄!他高家算个什么东西!” “陆军不拿英雄当回事,那我们海军管!”
“是啊政委!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!”联络员也忍不住开口,声音都在发抖。
对对对,就是这个效果,群情激奋,同仇敌忾。
我一个人演独角戏太累,还得需要几个捧哏的。
林默适时地低下头,身体蜷缩起来,做出害怕的样子,嘴里喃喃自语。
“没用的……他们家有钱有势……学校都向着他们……”
“老师让我不要没事找事,让我回家休息几天,说那只是‘孩子间的玩笑’……” “我同学好心帮我,学校还给了他处分!”
这一句句诛心之言,像是一桶桶滚油,浇在了已经燃起的烈火上。
赵建军的怒火仿佛已经冲破了天灵盖,但他作为一名高级军官的理智,强行压制住了那股暴虐的冲动。
他的呼吸粗重,盯着桌上那枚金光闪闪的勋章,看了足足有十几秒。
然后,他缓缓地,将勋章捧了起来,用袖子,轻轻擦拭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。
他的动作,无比温柔,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。
办公室里,死一般的寂静。
“小王。”赵建军开口,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,但那平静之下,是足以掀翻大海的暗流。
联络员立刻立正:“到!”
“带这位……英雄的后人,去招待所最好的房间。”
“安排人,给他做一顿热饭,让他好好洗个热水澡,换身干净衣服。”
“告诉所有人,没有我的命令,谁也不准去打扰他。”
“是!”小王郑重地点头,走到林默身边,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,“小兄弟,我带你去休息。”
林默“顺从”地被他扶了起来。
在走到门口时,他回过头,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,问了最后一句话。
“叔叔……我爸的勋章……真的……只是个玩笑吗?”
赵建军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转过身,对联络员小王下令。
“去,把纪委的人给我叫来。”
“另外,通知警卫,跟我出去一趟。”
“去哪?”小王下意识地问。
赵建军的脸上,浮现出一抹森然的冷意。
“羊城第一中学。”
羊城,一家高档会所的包厢内,灯光醇厚,空气中弥漫着茅台的酱香和雪茄的烟气。
“梅校长,我敬您一杯!”教导主任王靶丹端着酒杯,满脸红光,姿态放得很低,“这次高家的事,多亏了您高瞻远瞩,运筹帷幄!三言两语,就把那个叫林默的刺头给压下去了!”